一個多鍾之後,王小徐見到了小胡,或者可以不再叫他小胡了,他已經找了會中一個編輯幫他取了一個好名字,叫做胡文耀,只是這胡文耀是在是文耀不起來——做事是賣力,但是一說補習功課,那就要癱在地上了。每次想到小胡看書頭大的樣子王小徐就想笑。不過,身為先生,多笑是不好的,於是他很辛苦的忍了過去。
“先生。找了一天還是沒有找到人。縣城那邊認識的人我也問遍了,都說沒見著。”相對於王小徐的忍笑,胡文耀一臉緊張,昨天失蹤的兩人他都認識,都是剛入會不久的。
“找不到也沒有辦法,只能慢慢找。急是沒有用的。匡大勇家裡去過了嗎?”王小徐嘆著氣道。
“嗯。去過了。他老婆早就慌了神,一天都在哭。”
“哎!”王小徐長長一聲嘆息。房間裡靜了好一會。王小徐才接著道,“今天找你來,是有其他的事情的,滬上你已經待了三年了,各處的幫會都已經很熟悉了吧。”
小胡點頭道:“都熟悉一些。但是認識的都是下面的人。”
“沒關係。我相知道什麼興武六、興武四。還有範高頭、劉福彪、麻皮金榮都是幹什麼的?”王小徐道。
“麻皮金榮就是黃金榮,他老婆桂姐是法租界有名的糞大王。他自己則是在租界裡當巡捕。聽說他認得洋人的通事,叫曹什麼的,那個通事常常幫他在洋人哪裡說好話,他的官就一直升。不過他現在身邊也就只有一些小癟三,只會敲詐一些沒有背景商鋪的老闆,再就是打著洋人的旗號走私些洋藥。上不了什麼檯面。劉福彪沒有聽說過,但是範高頭知道,不過他去年就說被官府的緝私營打死了,現在主事的是他的小徒弟。叫苪德寶,他才是滬上縣城的霸主,走私鴉片、綁架富商都是他們的拿手活。”
小胡說到這裡卻又停住了,他問道:“先生,這興武六、興武四聽著熟悉,聽人說,這不都是清幫嗎?”
“是清幫,但是清幫也是有許多幫派的。”王小徐知道憑藉小胡的交際面是不可能知道幫會最上層的事情的,於是再問道:“先不要去管這什麼興武幾了,這清幫平時都幹些什麼事情?”
上層的事情小胡不知道,但是下層的做法去世明白的,他道:“這些人好像什麼都幹,走私洋藥、勒索商家、綁架商紳、再有……再有就是搬石頭、摘桑葉。”
前面的王小徐都是聽過,但是後面卻是不知道,他又問:“這搬石頭、摘桑葉是幹什麼的?”
“就是,就是賣細路仔。”小胡道,“男的叫做搬石頭,女的叫做摘桑葉。”
“那他們把這人賣給誰?”王小徐忽然有點擔心天字號的那些童工了,雖然都是招些**歲並且考試入工廠的,但很難說裡面有沒有清幫拐賣的來的兒童。
“男的聽說不是賣到廟裡面做沙彌,就是賣到廣東南洋去當學徒,女的要是靚的就賣到一些妓院了,要麼就給有錢的人就當丫環,那些醜的就賣給沒錢的人家做老婆。”小胡常常在各處混,知道的細節不少。他忽然又想到了一個事情,“先生,他們大人也會賣的。”
“大人也賣,大人怎麼買?”王小徐越來越不想和清幫結合在一起了,販賣鴉片他可以接受,畢竟有太多人抽這個玩意,但是搶劫、殺人還有就是販賣小孩他難以接受,他不想和那些人販子稱兄道弟。
“他們從鄉下來招來一些大人,然後就要他們入幫,入了幫就包到工廠裡做工人,清幫的人當工頭,做師傅,然後這些鄉下來做工的大人逢時過節,就要孝敬這些師傅。”小胡是見過那些繅絲廠、扎花廠裡的工人的,每天要幹十六到十七個鍾,拿的比陸行工廠半工半讀的童工還少,住的吃的就更不要說,反正就是慘的可憐。
王小徐也知道洋人工廠裡的包身工過的悽慘,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