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再想,是什麼時候人生皆變,面目全非,我回不去那個無憂無慮只想帶著銀刀走便天涯的崔琰,是否太子也回不去那個談笑風生,溫文儒雅的沈宿?”
他坐於榻上,藉著微醺的酒意訴說著內心困苦。
“阿琰……”十一清澈的眉目染上濃重的憂戚。
“太子。”他握著十一的手說道,“太子,你為什麼不願意走?五年前不願意走可以說成是為了梁王殿下(沈墨),那麼五年後呢?五年後是否是因為太子喜歡上了戰傾塵?”
十一猛然後退一步。喜歡,是同喜歡崔琰那樣的喜歡嗎?似乎對崔琰的情感更為無私一些……那麼,就不是喜歡了……
所以十一搖頭,她又何曾沒有想著離開?
“太子,如果您要走,崔琰可以走,戰場之殺戮崔琰這一世為劍客已經體會過了,戰王府五年之恩崔琰以五年報他之恩已經報完了。”他雙手握住十一的肩膀,“所以,十一,我們走吧,崔琰會保護您一生一世……”
崔琰許她的一生一世,十一信,因為這是崔琰七歲那年跪於她腳下的承諾——
“我崔琰終生為太子所用。”
可是,此刻的十一忽略了,崔琰語峰頓轉時所冠以的主語,是十一,而不是太子。
這樣微小的錯誤也必將牽絆一生,而這樣的遺憾在不久後就要到來,出乎人意料之外,卻又逃不開暗中操控一切的那雙手所佈下的命運之局。
十一抱住崔琰,喃喃道:“阿琰,等我,我們馬上就能離開了。”
崔琰的眉目裡依舊帶著散不去的哀傷,十一如是說,他只能認了,可是他的心已不願意再等了,十一越來越接近十五歲的樣子,這樣也寓意著越來越危險,他是否要快些帶著十一去回春谷去找神醫郁離子。
“我送你出去。”十一說道,扶著崔琰出了偏殿。
送至九曲橋前,正巧瞧見戰傾塵與鳳王一同向枕墨樓而來。
十一隻是陡然間想起崔琰方才說的話,喜歡戰傾塵?
瞬息間胸前一窒,緋紅了小臉,只是這瞬息間的事依舊沒有逃過關注著太子近十五年的崔琰。
十一的心底是有戰王的,這不得不讓他妒忌,十一從來不會輕易臉紅的,自少在他這裡不會,也許是習慣了吧,習慣融入血液,再也掀不起絲毫的風浪,只是他是最懂十一的,從過去到將來,伴著十一的只能是他。
無論如何,他崔琰絕對不會讓自己先走一步,他的命是太子的,為太子而活,更為十一而活。
十一抬眼看到迎面走來的緋衣人微蹙的眉頭,心下一顫,他似乎不悅。
想到這裡十一不由自嘲,她似乎太過關心他了,又太看重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了,不過是數月前與他相依為命,歷經患難罷了,在他心裡她又何嘗與他的部將不一樣呢,或者她壓根就比不上他的部將,對,她只是寵物罷了。
那麼,他的怒氣從何處而來呢?
戰傾塵望著微微俯身朝他行禮的二人,一甩衣袖頭也不回的走了。
崔琰在戰王離去的那刻依舊感受到他眼中的鋒芒,讓他背部一陣發寒,如果不是在乎,又何必動怒,如果不是在乎,又何必一言不發的離去。
戰王殿下只是不敢去承認自己喜歡上一個男孩吧,他只能告訴自己只是寵愛一隻寵物來麻痺自己吧。
想到這裡崔琰愈發不安,若是讓戰傾塵知曉十一是女子,那麼,他不敢想象,估計一輩子也帶不走十一了,十一被一個男人獨佔,他不能接受,那無疑是讓他生不如死的。
十一感受到身旁崔琰哀怨的目光,抬起清秀的臉,清澈的大眼帶著笑意,淡淡道:“想什麼呢?快回去吧。”
崔琰收起不安的情緒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