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要陪各位守在這方寸城牆上”,凌淮陌臉色僵硬,目光犀利刺人,嘴角平成一線,絲毫不容人再有疑惑:“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話音剛落,身形一晃從天而降的利箭便貫穿了肩窩,接著飛箭如雨點般落在城牆上。血紅在白衣裳上暈開成一朵大花,楊時令接過周旁侍衛遞過來的盾牌快速撲到凌淮陌身邊。過量失血,本就慘白的臉孔這時候已經看不出活人的氣色,單膝著地撐起身體,後背卻一如往常挺得直直,還有那隻常年伴在他身邊的花貓也靜靜地蹲在腳邊。
楊時令身體擋在凌淮陌前面,手持著盾牌,側過頭看著不斷冒血的傷口,皺緊眉頭,低聲道:“凌大人不該在這城牆之上!一會兒雲梯架起,短兵相見,只怕是再沒人顧及得上你!亂箭過後會有一段相持時間,凌大人隨侍衛從東邊下去!”
凌淮陌微微蹙起眉頭,從小腿間抽出一把短刀,壓緊牙關利落地將長出來的箭身斬斷:“再不要說下城這樣的話!楊將軍,你我同時血肉之軀,你又怎知我不能站在這裡守住身後的萬千百姓!給我把長劍,我能自己保護自己!凌某人從不用被人護著、讓著!今日之戰,生是我命,死亦不悔!”
傷口好像完全不用在意,明明是異常單薄的身體,骨架子卻像是鋼鐵所著壓不彎,催不毀,楊時令到嘴邊的話又被被憋了回去。
受了大約一炷香的箭雨洗禮,秦軍已經壓在了通州城大門口。利箭不再亂飛,花貓一竄沒了身影,楊時令一把揭開盾牌,撕下塊裡袍死死扎住凌淮陌的傷口,然後解下腰間的長劍塞給了他:“戰事吃緊,凌大人自己小心!”
“長劍給我,你用什麼?”凌淮陌眯起眼睛,單手握劍,垂耷下來的胳膊上血液漸漸凝固成黑紅色。
“佩劍不過是裝風雅的,我從不使劍”,楊時令從侍衛手中接過一柄厚背長刀扛在肩上,嘴角淡淡地彎出弧度,極是不合時宜地笑出聲音:“末將此次與周同打賭,要比比誰收的秦人死鬼多。輸了的……要鑽雞窩!”
劍鞘被扔在一邊,鋒口閃著銀色的寒光,劍柄上還刻著瘦金體的小詩。的確是一把好劍,卻也新得厲害,像是受了感染,凌淮陌也跟著笑出聲:“既然用的是楊將軍的長劍,那凌某人收的人頭也算在楊將軍的帳下!”
正所謂“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大敵當前地位高下、過往矛盾早拋在腦後。在一邊躍躍欲試的周同聽見二人聲音,急聲大吼:“不服不服!你們耍詐!”
作者有話要說: 哼!看文不收藏,都去排隊打屁屁!
☆、第三十七章 鋼鐵之軀
隆隆的戰鼓聲催著騰騰殺氣一浪高過一浪,澆上燈油的城牆沾了火星瞬間燃成了一道火牆。螞蝗一樣的秦人從四面八方湧來,燒焦摔死的屍體相互壘摞在城腳下鋪成血肉紅毯,後面的人卻看也不看一眼,踩著屍體向城頭撲過來。
就像是飢餓許久,終於看見獵物的野獸,噴薄而出的獸性早吞沒了屬於同類間的憐憫。楊時令身形一晃向後退出一小步,長刀從右手換到左手,手腕翻轉錯刀腰斬了剛剛爬上城頭的秦軍小頭領,接著向左手邊的周同大聲笑道:“二十一!你慢了!”
“是二十二!”
凌淮陌將長劍從敵人的小腹中抽出來,甩甩還在滴答的鮮血,抬腳踹倒從後邊襲向楊時令的秦人:“楊將軍,凌某人擔心得這軍營裡的雞窩不夠大,容不下我們威風凜凜的周副將!”
餘光瞥到身後的黑影,楊時令靈敏地向左跨出一步,頭戴鹿角的秦人“噗通”匍匐在他的腳邊,血液浸透了黑色的鎧甲,後背上的傷口從腰間裂到了肩胛骨,白慘慘的骨頭下隱隱約約可見內臟。
如此力度絕非是一朝一夕能練成的,楊時令看著一身血色,狠戾如鬼魅的男人,訕笑道:“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