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田田是真的氣急了。
出於對他的擔心,惦記著他沒有朋友,所以她大老遠趕來警察局看他。
然而他就是這麼回報她的關心的。
她氣得扭頭就走,再也不願意跟著他。
她甚至在心裡想,以後再也不要和他說了,不管他怎麼樣,她都不會理他了。
絕交!
必須得絕交!
可是走了一小段距離,她又一次沒忍住,回頭看他,卻看見陳爍還在那個地方,只是低頭坐在了樹下的花壇上,一動不動。
他真的很反常。
她看見他那個樣子,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哪裡都不對勁。
一定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剛才腦子裡還在不斷重複的話語忽然一下失去了意義。
什麼不理他啊,不管他啊,統統都消失了。
她遲疑片刻,又慢吞吞地走了回去。
那個男人總是高傲地抬著頭,好像自己是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人,可是今天,他低頭坐在那裡,整個人都低到了塵埃裡。
一顆一顆的小雪覆蓋在他漆黑的頭頂上,很快聚起了一小片白糖。
他孤零零地坐在那裡。
她站定了腳,低低地叫了一聲:“陳醫生,你怎麼了?”
她看見他一動不動的模樣,有些心慌。
忍不住蹲下身去,想看看他的表情,可是還沒來得及看起他的面容,就被他一把抱進了懷裡。
他緊緊地抱住了她,像是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說:“不要走。”
慢慢的,他用那種輕到近乎耳語的聲音說:“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餘田田見識過陳爍的很多面。
他可以在大街上鎮定自若地為昏迷不醒的老太太做cpr,可以當眾肆無忌憚地數落她護理技術糟糕,可以一個人和那隻大型金毛彆扭地拌嘴吵架,也可以為病人的離去而情緒低落。
可是從來沒有哪一次,他像現在這樣茫然無助。
他抱著她,不讓她看到他的表情。
可餘田田卻覺得自己彷彿已經能夠想象出他的眼神。
她慢慢地安靜下來,伸手拍拍他的背,“我在,我在這裡。沒事的。”
我就在這裡。
哪兒都不去。
午後一點鐘,飄起小雪的湖畔。
他們坐在河堤上的花壇前,來往只有零零星星的車輛。
天氣太冷了,沒人願意在這種溼漉漉的日子裡悠然漫步,於是只有他們。
就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這樣兩個還立在雪中的人,不知寒意。
餘田田慢慢地坐在陳爍身旁,低頭看著沾染了“白糖”的地面,低聲說:“我在聽。”
雖然他什麼也沒說。
但她好像知道,這時候他一定想要說點什麼。
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去其實並沒有那麼難於啟齒的,只要一個合適的契機,和一個願意安靜聆聽的人。
***
陳爍的父母其實也曾經相愛過。
那個年代很多婚姻都是經人介紹,由媒人一手促成。但他的父母不同,他們是自由戀愛,然後在激情中結為夫婦的。
這對夫妻都擁有良好的家境,從小在順境中長大,男人經商,女人教書,直到家中陸續有了兩個孩子,女人於是辭去了工作,專心在家相夫教子。
然而愛情一旦過了最瘋狂的甜蜜時期,爭執與矛盾也就接踵而來。
都是父母捧在掌心的寶貝,夫妻倆並不懂得謙讓與隱忍,在一次又一次的爭吵中,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