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不是很高興。男人一聽到我是單身,就跟蒼蠅似的圍著我轉,甩都甩不掉。”
所以這就是她的心事了。
“我明白了,跟我說說是哪個男人?”
“首相先生,我是在生意圈混的,做長舌婦可走不遠。”
“那就讓我猜猜吧。他應該是沒帶夫人出席的,很自命不凡。在這個地方會放心出手,應該是政界的人。應該挺有魅力的吧?”
“這個變態一點魅力都沒有,連‘請’都不會說。這可能是我最討厭的地方。他以為連禮貌的邀請都不用說出口,我就能對他投懷送抱。我還以為你們英國人都是紳士呢。”
“那麼……沒帶老婆來,自命不凡,政界人物,不懂禮貌。”厄克特環顧四周,一邊躲避著老女人們拋來的犀利眼神,她們等得很煩了。“是不是那個人,穿特別誇張的細條紋三件套的那個?”他指了指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看上去剛剛步入中年,正用一塊波點手帕擦著自己的眉毛,顯然擁擠的房間裡迅速上升的溫度讓他全身汗流不止。
她笑了起來,有驚訝,也有佩服:“您認識他?”
“應該認識。他是我的新住房事務大臣。”
“您好像很瞭解手下的男人嘛,厄克特先生。”
“這是我最重要的政治資產。”
“那麼我也希望您能如此瞭解您的女人們,甚至需要比了解住房事務大臣那個白痴更瞭解……當然,我說的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瞭解,是政治上的瞭解。”她思忖片刻又補充了一句,露出一個有些無禮的笑容。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女人,佔全部選民52%的女人。你們覺得這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做枕邊人還可以,但和你們男人平起平坐就不行了。女人們算是看透了,政府表面上說要維護女性權益,實際上還不是跟漏風的彈性內褲似的,靠不住。”
如果她是個英國女人,這麼直言不諱就可以說是非常失禮了,不過對於美國人來說,坦率直接可以說是性格使然。他們的說話方式、飲食習慣和穿著打扮都不一樣。據厄克特所知,連床笫間的表現都不太一樣,不過這一點上他倒是沒有親身體驗過。也許他應該問問住房事務大臣。“應該沒這麼糟糕吧……”
“過去兩個月來,每選擇一個新的領導人,您的黨派就往這泥潭裡前進了一步。沒有一個候選人是女性。而且,女性選民們都在說,您談到的那些議題沒有一項與她們關係重大。年輕女性的意見最大。從您的態度看,您好像覺得她們就是丈夫的影子似的。她們很不高興,您正在失去她們的支援,這很糟糕。”
厄克特意識到奎因小姐正在逐漸成為這場談話的掌控者。她這一番話給他帶來的影響,可比那些慈善工作者要大多了。哦,那兩個老女人已經失望地另尋他人了。他試圖回憶上次對民意調查的深度剖析,結果完全想不起來了。他在仕途上一路拼殺的時候,全靠政治家的直覺和思想,沒有那麼多選舉學家拿著資料和電腦來主宰政治局面,而他的直覺一直很準,至少目前來說是的。然而,眼前這個女人讓他突然覺得自己老了,過時了。遠處,一架鋼琴正被推到碩大會客廳的角落裡。
“奎因小姐,我很想多聽聽你的看法,但現在可能要去履行其他的職責了。”他的妻子已經拉著男高音走向了鋼琴,厄克特清楚她馬上就要找他來介紹那個演員了。“你什麼時候還有時間呢?看來我對女人的瞭解真比我想得貧乏很多啊。”
“看來今晚政府的各位長官還真是瞧上我了啊。”她微微笑道。她的外套敞開了,裡面的穿著同樣簡潔優雅,大大的皮帶扣顯出纖細的腰身,他也初次目睹了她的身材。她在他眼裡看到了關注和欣賞,“那麼我希望您這位長官至少知道說‘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