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就造反,就鬥爭,就幹社會主義。”
第十九章 臨終託孤(上)
這天,牛德草一大早去地裡參加農田水利基本建設,去的時候天還有點兒涼,可是到地裡一干起活兒來,不一會兒身體就熱烘烘的直冒汗。他順手就把穿在外面的夾襖脫了,搭在地裡一棵柿樹的枝杈上。到十二點下工回去的時候,天已經很熱了,他只顧急著忙著往回跑,把拿襖的事就給忘得一乾二淨的了,直到下午天涼了,要穿襖的時候,這才想起襖來,到他搭襖的那棵樹跟前去找,襖早已不見蹤影了。這下子他可著急了,問這個,問那個,向和他一塊兒幹活兒的那幫小夥子、姑娘娃們一個勁打聽,問誰看見他的襖了。只見牛連欣笑嘻嘻地說:“德草,你那襖我知道誰拾了。這會兒你的那襖嘛,能看見你,你卻看不見它。哎,對了。我說這話你可千萬別疑心你那襖是我拾了。我給你說,我可沒見你那襖啊。”牛德草一聽他丟的襖有音信了,知道是丟不了了,心裡一下給輕鬆了許多,連忙滿臉賠笑對牛連欣說:“好我的連欣兄弟哩,你快告訴我,我的那襖是誰拾走了?快給我,讓我穿上。你看,天都涼了,咱耍是耍,可別把我弄感冒了。”牛連欣訕笑著說:“德草,我給你說,想要襖,光說兩句好聽的話,空手套白狼,那可門兒都沒有。”牛德草也知道他們這裡的鄉俗,大家在一起,不論是誰拾了誰丟失的東西,丟失東西的人想要把自己的那東西要回去,就得給撿拾他東西的人買人情—贖。於是他就歉意地笑著說:“要我給你們買點什麼,你淨說話。”牛連欣逗趣兒地說:“我們大家都知道,你這人歷來都是個鐵公雞—一毛不拔,因此決計今日非把你這毛給拔下來一根兒不可。本以為從你身上拔根兒毛是很難很難的,沒想到你被拿到馬下了,還這麼的爽快。看來這真個是人怕沒理,狗怕夾尾。不過,你也別擔心,我保證,我們向你要的那點兒贖襖東西也不貴,絕對比你襖便宜得多,你能出得起的。”
牛德草急不可待地打斷了牛連欣的話,說“你再別在這兒一個勁賣關子了,要我給你們買點兒什麼,就放乾脆點兒,快說唄。”“好,那我就實話直說了,你給大家買一盒八分錢的‘羊娃煙’(羊群牌香菸),讓在場的人抽一下,我們就把撿拾你的那襖歸還給你。你說行不?”牛德草馬上果斷地說:“行!那還有啥說的?你們別一天老看我吝嗇,八分錢我還是能捨得出的,只要不是八塊錢就行了。不過,我現在身上沒帶錢,你說怎麼辦?你們能不能把襖提前先給我,讓我穿上。明天早晨上工來我一準兒把煙買上,讓大家抽,你看怎麼樣?”這時只見牛連欣板著臉,十分認真地說:“那可不行。我們把襖給你了,你如果不講信用,明天來不給我們買菸,到那時候叫我們掂著篙攆船呀?”牛德草這時臉面有點兒擱不住了,紅了起來,不好意思地說:“哎喲,看你把人說的,我這人品就都不值八分錢的那麼一盒羊群煙?那你說,現在在這地裡,四周附近處又沒有個商店,你叫我到哪裡買去?”他看著牛連欣還在那兒躊躇不決,一時情急,就舉起拳頭說,“我向你……不,向我們偉大領袖、英明導師、敬愛的毛主席他老人家保證……”
一個叫黑狗小夥子的從旁邊走了過來,打圓場對連欣說:“算了算了。你看你們這些人,隔著門縫瞧人呢,把我們德草都給看扁了。德草人家好歹也還是個高中畢業生呢,在社會上都算是個有知識的人嘛,還能為一盒爛八分錢的羊群煙,把人丟到你們跟前。再說了,我知道,德草平常就不是賴賬的那號人。今天他都在你們面前向偉大領袖毛主席保證了,你們還信不過他,你還要人家小夥兒怎麼樣呢?不說了,現在是這樣,你們把襖給德草,德草買不買菸有我哩。明天德草要是買不來煙,你們儘管向我要—這下你們總該行了吧?”牛連欣至此也有點兒難為情地說:“襖不是我拾的。人家拾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