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他如果和一個放蕩的女人在一起,事情就會發展得很快,她會使他一刻也不得安寧,簡直不知道自己是該趕快從她身邊跑過,還是該出於火一樣的情慾的需要,馬上就把她弄上手。這時他會又一次想到他所受到的一次教訓:如果他和她胡來,所得到的只能是他無法不十分厭惡的空虛。他並不厭惡他自己或那女孩。他厭惡的是那種經歷在他心中留下的後果———他對它簡直是厭惡之極。
後來,在他二十三歲的那年,他母親去世了。現在家裡就剩下他和埃菲在一起生活。母親的死對他又是一次意想不到的打擊。他完全不能理解是怎麼回事。他也知道這是他永遠也無法理解的。一個人有時候不得不忍受這種意料不到的突然飛來的打擊,這種打擊將會在一個人的身上留下傷痕,不論任何時候,一碰到它都還會感到疼痛。他開始對一切可能和他作對的情況感到恐懼。他曾經非常熱愛他的母親。
母親死後,埃菲和他經常兇惡地爭吵。論說他們應該相依為命,可是他們倆卻都被一種離奇的毫無道理的緊張情緒所苦。他總是盡一切可能躲在外面不回家。他在科西澤的紅獅酒店,保留著一個歸他專用的角落,也是那裡爐火邊的常客。他這個大手大腳,常揚著腦袋的活潑漂亮的青年,大多數時間總是一言不發。儘管他總是很留心地聽著別人的談話,和任何他認識的人打招呼時也充滿了熱情,可是他很怕和生人見面。他和所有的女人都隨便開玩笑,她們都非常喜歡他。他隨時都非常注意地傾聽男人們的講話,而且對他們都非常尊敬。
只要喝一點酒,就會使他很快滿臉通紅,並使他的那雙藍色的眼睛馬上透露出一種羞愧,甚至是惶惑的感覺。當他這樣喝得半醉回到家來的時候,他的姐姐總是非常怨恨他,免不了罵他幾句。他這時也會大發脾氣,憤怒得像一匹發瘋的公牛。
後來,他還又來過那麼一次愛情的遊戲。有一次趕上降靈節,他和另外兩個年輕人騎著馬,跑到梅特羅克,然後從那裡又到貝克韋爾去作一次短途旅行。梅特羅克那時候剛剛變成一個著名的風景區,從曼徹斯特和斯塔福德郡的市鎮上都有人跑到這裡來參觀。在一家年輕男人們吃午飯的旅館裡,有兩個姑娘,他們幾個人很快就和她們交上了朋友。
直接上來和湯姆·布蘭文打交道的,是一個漂亮的、什麼都不在乎的二十四歲的姑娘。因為帶她出來的那個男人把她丟在一邊了,她看見了布蘭文,也像所有的女人一樣馬上就非常喜歡他:喜歡他那熱情、慷慨的性格,和他那陰沉的、纖細的感情。她也看出,這個人你不把他拉到河邊,他是不會下水的。不管怎樣,那天下午她早已被挑動起來、十分狂浪,所以她是什麼都不怕了。這將是一個輕鬆愉快的插曲,也可以讓她出一口怨氣。
她是一個漂亮的、胸脯飽滿的姑娘,黑色的頭髮,藍藍的眼睛,這姑娘隨時都會發出一陣輕快的大笑;太陽已把她曬得滿面通紅,她常喜歡以一種很自然而且很動人的姿態用手絹擦著她的大笑不已的臉。
布蘭文不免感到意馬心猿了。他對她既敬且愛,感情激動,但又不知該如何是好:既非常害怕自己顯得過於孟浪,又唯恐別人認為自己太土,弄得丟人現眼;一方面耐不住強烈的情慾衝動,一方面出於對婦女的本能的關切,又使他盡力約束住自己,沒有主動去跟她進一步勾搭;他完全知道自己的這種態度是十分可笑的,這矛盾心情使他不禁滿臉通紅。但是她越是看到他拿不定主意,便越是無所顧忌,她懷著無比喜悅的心情,靜觀著看他如何下手。
“你一定得什麼時候回去呢?”她問道。
“我回去不回去沒有什麼關係。”他說。
說到這裡他們的談話又終止了。
布蘭文的兩個夥伴準備要走了。
“跟我們一起走嗎,湯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