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徐徐抬起,卻是撩了她鬢間的散發,緩緩撥至她的耳後。舉止輕柔,眸色溫柔,彷彿這是他此生做得最仔細的事情。
她聽見他涼薄的回聲,刻骨銘心,“與卿綰青絲,素手系紅鸞。宮闈庶殺盡,心上畫硃砂。”
心,忽然疼得無以復加。
他卻徐徐轉身,“如此也好。”
葉貞不說話,就是站在那裡,看著他消失在夜幕裡,那抹身影永久的刻入了心坎。如此也好?真的好嗎?可是……活著就好!但是活得有多難,他知道,她也知道。
華貴的黑色衣裙逶迤在地,在寂靜的夜裡發出細碎的聲響,手心裡握著那個錦囊,卻不知是否可以將自己的心放進去。罷了罷了,還是就此作罷!死生尚且由不得自己,還想這些有用嗎?
深吸一口氣,她抬頭看了看月,想著床頭的人皮燈籠。
娘,你睜眼看著,女兒終於要為你報仇了。
很快……很快他們就會知道,當日你所受的疼,所受的苦,那些加註在我們身上的艱難苦楚,女兒會加倍討還。我會讓葉惠徵明白,什麼是妻離子散,什麼是滿門皆滅。我要他們從骨子裡恐懼,而後跪在我的面前,哭著喊著求饒。
可是您知道,我不會饒了他們,一個都不會輕饒。
斂了眉色,葉貞眸光冷戾。
離歌回來之日,就是國公府瀕臨滅絕之時。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街頭巷尾、宮裡宮外,幾乎炸開鍋。魯國公府成了眾矢之的,成群的百姓齊聚國公府門外,群情激奮,恨不能將整個國公府撕個粉碎。
離歌帶著輕紗斗笠,站在不遠處的轉角處,冷眼看著緊閉的國公府大門,唇角笑意清淺。葉貞誠然是個聰明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看似微不足道的百姓,一旦凝聚就會變成致命的利刃。
176。打蛇打七寸,國公府的軟肋
尚宮局裡,葉貞漫不經心的修剪著瓶裡的花枝,旁逸斜出的皆被除去。'**' 細細的看著自己的傑作,葉貞低眉輕笑,轉而看著雀兒,“雀兒,你覺得我這花修剪得如何?”
雀兒含笑,“大人的手藝極佳,勝過花房的奴才百倍。”
“可是跟我娘比起來,相差甚遠。”葉貞不緊不慢的說著,“外頭鬧什麼?”
聽著外頭的喧囂,雀兒笑了笑,“大人您是知道的,魯國公府的長公子素來喜歡沾花惹草的,如今闖出了大禍。奴婢謹遵大人的吩咐,多聽多看,如今也算是聽了些牆根。說是國公府的長公子為了侵佔良女,殺了人。那一家十多口,一個都沒活下來。”
“想必這朝堂也是震驚了。”葉貞放下剪子,轉而嗅了嗅桌案上的茉莉花,“這個時節茉莉開得極好,摘一些留著泡茶喝吧!”
雀兒頷首,“是。”
緩步走出門去,尚宮局外的天湛藍如海水,萬里無雲的天氣,很是適合看熱鬧。離歌還沒回來,想必是見著熱鬧捨不得回來。國公府外頭,一定人滿為患,想來這魯國公府沉靜了太久,也該加點火,熱乎一下才算好的。
“雀兒,去瞧瞧,回我個準信。”葉貞道。
雀兒便急急忙忙的離開,葉貞拾階而下,站在東輯事正殿的石柱群內,陽光落在肩上第一次讓她覺得溫暖無比。葉赫,還記得你是如何打斷我哥的腿嗎?我可是記得,你與葉杏如何灌我喝的紅花,如何讓冰冷的刀刃,劃破我的臉。
魯國公府本就搖搖欲墜,葉赫卻是個不知收斂的。早年就因為強佔民女惹出禍事,但都被葉惠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身後微涼,離歌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的身後,“你的目的達到了。如今的魯國公府已經被憤怒的百姓包圍,聲討著要以命填命。”
“想必葉惠徵定然是大門緊閉,而後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