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我不挑水,我有水井。
那婦人也點頭:「勞煩小娘子幫咱們看看吧——」
她環視一圈,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淚又落得更兇了:「雖說人死如燈滅,可總要知道為什麼。」
王二祥他們已經將屍身安置妥當,這會兒又湊了過來。
也不必吩咐,王二祥就主動問:「我能做點什麼?」
付拾一猶豫片刻,就搖頭:「你們不用動。」
然後她就去了書桌前頭。
書桌不大,除了筆墨紙硯之外,就是兩本書,還有一個算盤,以及一個帳本。另外還有個小箱子擺在書桌旁邊,粗略開啟一看,裡頭都是帳本。
拿出來的那個帳本是擺在正中間的。而且是翻開的。
上面還有硃批——
桌上硯臺裡,還有已經乾涸的墨,另外還有一個盤子裡是硃砂。
硃砂也是調好了,又幹了。
付拾一再看看那筆,也是一紅一黑,都沒來得及洗。
筆洗裡一團渾濁,看樣子昨日不僅沒來得及洗筆,也沒來得及倒了髒水。
再看燭臺裡,蠟燭是燒完了的。
付拾一拿起帳本仔細看了看,便側頭問那婦人:「你丈夫是帳房先生?」
那婦人點點頭,低頭將眼淚擦了擦,這才哽咽道:「是。他也沒別的本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小時候一直讀書,如今也只能賣點字畫,幫人算帳為生。」
「年底了,如今他就幫人盤帳。這個是前日拿回來的。說是主人家趕著急要。所以才熬夜弄——」
付拾一點點頭,隨後又拿起箱子裡其他的大概翻了翻。發現基本都有了硃批。
「這麼多,他兩天就算完了,的確是厲害。」付拾一咋舌驚嘆:「這怕是從拿回來就沒睡?」
那婦人點頭:「是。拿回來當天,就沒睡。天快亮了,還是凜兒勸他,他才去睡了一會兒。」
「那這兩日,你們可曾吵架?家裡有什麼事發生嗎?」付拾一問那婦人:「或者說在外頭他有沒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婦人搖頭:「昨日除了凜兒跟他吵鬧幾句,就沒發生什麼事兒。家裡窮,我抱怨了兩句,但後頭也沒什麼了……至於外頭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付拾一點點頭,「我再去看看屍身。」
說完這話,付拾一就走出去堂屋,仔細看了看屍體。
屍體面容自然不必說,的確是十分安詳,和剛才進來時看的沒兩樣。
而且臉色紅潤,嘴唇鮮紅,和一氧化碳中毒死的症狀一模一樣。
付拾一盯著看了會也沒看出什麼名堂,索性就伸手去撩袖子。
一撩袖子,倒是發現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死者胳膊上,有淤青。而且不只是一條。
付拾一眉頭一跳,又飛快將另一隻袖子撩起來,然後發現另一條胳膊上也有。
此時屍僵還未緩解,付拾一併不能夠將兩條胳膊放在一起對比。不過根據淤青位置,她基本可以斷定:「這是防禦傷。」
婦人和凜兒不懂,都是一臉疑惑:「啥?」
但是不管是李長博,還是王二祥,看付拾一驗屍多了,對這種專業術語也十分了解了,當即就都有點驚訝:「竟然有防禦傷?」
付拾一點點頭,而後推斷:「看淤青顏色,估計也就是這幾天剛受傷的。」
一時之間,李長博面上只剩了沉吟。
「這幾日,他出去過嗎?」付拾一問那婦人。
那婦人點點頭,又搖搖頭,而後指了指那一箱子帳本:「前日出去,將帳本帶回來的。然後就再沒出去過。」
「他有沒有跟你說,在我外頭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