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死囚裡,就屬嚴宇長得最好看,也最冷靜。
臨死之前,他平平靜靜的目視前方,也不知在想什麼。
付拾一倒是在人群裡看見了武器大師。
主要是他的輪椅太佔地方,一眼就看見了。
武器大師看著昔日這個乘龍快婿的樣子,完全就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他那樣子,估計是真恨不得將嚴宇當場射成一個篩子。
嚴宇和武器大師,曾經有過短暫的目光交錯,但是很快他就沒什麼反應的將目光挪開了。
當那一聲令下的時候,嚴宇正好對上了人群裡,一個戴著兜帽的老人投過來的目光。
四目相對。
他頭頂,劊子手高高舉起了雪亮的砍刀。
一聲猛喝,手起刀落。
嚴宇的眼睛都來不及合上,頭顱就這麼的滾落下來。
那真的是咕嚕咕嚕滾出去老遠。
血更是噴濺得老高。
付拾一趁機對學院的學生們進行教導:「你們仔細看看血液噴濺的樣子。這就是我們一直說的,血液噴濺痕跡,這是動脈破裂時候,會有的現象。你們看,的確是能噴很高對不對?所以,將來遇到兇殺案,勘測現場的時候,要留意血液痕跡。推斷當時情景。」
明明是如此血腥的情景,可被這麼一說,愣是沒人顧得上害怕,趕緊抓住機會,瞪大眼睛去觀察這難得的現觀摩機會。
於是,當人民群眾閉眼後退,多少有點害怕的時候,仵作學院的人,就是一群另類。
不過,這個時候,人群裡也是異常的熱鬧,有叫好的,也有嚇哭了的孩子,也有家屬壓抑的哭聲。
劊子手們一個個收了刀,用水沖乾淨上頭的血跡,便退了下去。
主持問斬的官員,就下令家屬前來畫押收屍。
等屍體交接完畢,這個事情就算是完了。
不過,今年有兩具屍體,並沒有人來認領。
可能是家裡嫌丟人,不願給收屍。
也可能是家裡人都死了,或是離得太遠,根本就不知曉。
通常這種情況,就隨便用草蓆一卷,然後拉去亂葬崗扔了。
畢竟本來就是死囚,誰也不願多一分同情。
付拾一和李長博商量過,可以由仵作學院拉回去,進行解剖教學,然後由仵作學院統一安葬,給個體面。
這個申請,上交到了刑部那邊,刑部同意了,不過讓付拾一不要聲張出去。另外,以後每年,都可以這麼安排,但是每年刑部要兩個免費的入學名額。
付拾一是真覺得刑部怪會做生意的。只是就算肉痛,她也只能答應。
現場的縫合教學,成功讓不少年輕的仵作都出現了強烈反應:以前,畢竟還是接觸這些少了些。
而且,這種還帶著體溫,血液都還沒凝固的屍體,以及那頭上,多數眼睛都是睜開的情景,也是真的有點考驗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付拾一在小馬紮上坐著,不留情面的喝道:「自覺不行的,就退後頭去,讓願意學的同學上!這種學習機會,你們以為很多?」
「還有,這種從生到死的反應,難道不值得被仔細觀察,銘記在心裡嗎?」
「尤其是大夫,以後活人都是這個手感,難道你們到時候還能手抖和害怕嗎?」
「怕什麼?你們是在給他們體面和尊榮,是在給家屬一個安慰!又不是做壞事,手抖什麼?!害怕什麼?!」
還別說,許多心裡有負擔學生,這會兒被付拾一呵斥幾句,倒緩過來許多。
主要是對屍體的那種心理上的恐懼和異樣,變成了對付拾一的害怕:院長發火,總是伴隨著抄不完的仵作守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