舀出來的血就倒在一旁的陶盆裡。
其實也不只是血,還有凝血塊。
血很快就將付拾一一雙棉手套染紅了。
雖然裡頭付拾一還戴著羊腸手套,但手套濕嗒嗒的感覺,還是讓她感覺很不舒服。
而且血和水又不同,血是濕滑的,帶著一點粘膩的感覺。
每一次舀的時候,付拾一都感覺那種粘膩感更加清晰。
這也就算了,關鍵是,血還熱的。
付拾一重複舀出血的過程中,就會感覺手觸碰到了溫熱的血液,離開腹腔後,那點溫度又會迅速消散,冷卻,帶走更多的熱度——
今天的驗屍房,好像格外冷一些。以至於付拾一都有一種錯覺,感覺自己像是被凍在冰箱裡了。手指都快僵硬了。
屍體肚子裡的血也像是舀不完一樣,一瓢舀出來,很快又聚集出一個小血窪來。
付拾一也不知自己到底舀了多少,只麻木的重複著,直到腹腔內部勉強清理乾淨,露出內臟來。
整個期間,徐雙魚和鍾約寒也沒說話,都是靜靜的看著付拾一動作。
陶瓷盆裡已經是裝了小半盆的血。
付拾一看了一下,覺得差不多快有兩升水。也就是兩千毫升左右。
一個成年男人體內的總血量,也就只有四千毫升到五千毫升左右。
也就是說,剛才舀出來的血,差不多等於是成年男人體內一半的血液。
這樣的出血量,基本上就是致死量。
一般情況下,出血在一千毫升左右時候,人就極有可能休克。
在出血四百毫升以上時候,人體就會出現眩暈,不適。
付拾一盯著那一盆血,猩紅的顏色讓她產生了一種極度不適感。
怎麼說呢,在死亡現場,出血其實也不少,但那種感覺,和自己親手舀出來,裝在盆裡,感覺是真的不一樣。
這樣一盆血裝在那兒,帶來的只有震撼和驚悚。
因為很難想像,一個人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會內部出血這樣多,而這個過程中,他又是什麼感覺。
付拾一強行命令自己挪開目光,不再去看那盆血液。
只不過同樣緩不過來的還有徐雙魚和鍾約寒。
其實經過這麼一年多將近兩年的時間裡,徐雙魚和鍾約寒早就經歷了不知多少血腥和震撼場面,精神承受力和接受力不知得到了多大的鍛鍊和改變。
所以不是他們承受能力不行,而是這個場面,真的太震撼。
付拾一開口叫他們:「別看了。一起找一找出血點。」
師兄弟兩個這才回過神來。
徐雙魚嚥了一口唾沫,又引發了一陣乾嘔,最後人都有點兒焉頭巴腦:「怎麼會出血這麼多——」
鍾約寒還算平靜:「不然也不會救不回來。」
付拾一解釋一句:「其中應該有一小部分的出血是我們造成的。他當時倒在地上後心跳停止,血液應該就停止了流動。我們進行了胸外按壓,迫使心臟繼續泵血,這樣的話,血液會繼續流出。」
「但……即便是減少一部分出血量,咱們也救不回來他。」付拾一輕嘆一聲:「他這個情況,誰都無能為力。」
這個話題多少有些沉重,驗屍房裡的氣氛也有些低迷。
但付拾一說的是實話。
這個時候的醫學,對內出血毫無能力——就算可以開腹,找到了止血點,可如果止不住血,也白搭。而且,大量失血的情況下,不能及時輸血,也只有死路一條。
付拾一看著兩個學生焉頭巴腦的樣子,鼓勵他們一句:「雖然我們挽救不了他的生命,但我們可以找出死因。」
「之前他面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