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車門裡又鑽出一箇中年人,高大魁梧,英氣逼人。待馬佔芳裹著狐皮襖走過來時,我上前禮節性的握手。
馬佔芳指著身旁的中年人中年人,介紹說:“這位是公安局宋立石局長。”
我說:“今後有勞宋局長多多關照。”
我們四人進了高雅別緻的包廂房,八仙桌前就座後,服務小姐一一上菜。報上菜,說:“這是金元大寶烤乳羊,這是雪中送炭蟲草雪雞沙鍋燉,這是五彩福祿冷拼盤——有上等的薇菜、髮菜、銀龍鬚、金針、野菇須。”
馬佔芳一邊說著客套話,一邊勸大家舉刀來分割那金燦燦的烤乳羊。服務小姐給每個人斟滿了酒杯,又上菜來報:“這是佛手玉珠,原料是蕨菜和野鶴蛋;這是芙蓉出水,原料是駝峰膏和玉蘭絲;這是抱富湯,原料是豹骨和髮菜;這是踏雪尋梅,原料是鹿蹄筋和紅海椒。”我聽了踏雪尋梅一詞,心有所動,正停下筷子沉思著。
馬佔芳笑道:“周老闆,別停手,來來來,喝點抱富湯看看味道怎樣?這湯名兒起得最有味道,豹骨髮菜,依我說應該叫暴富發財湯,這對你們生意人最是好彩頭。”
我笑應著,說:“多謝了,來,我敬馬鎮長一杯。”敬過酒,大家又碰杯喝過。宋局長極少言語,也難得笑容,劍眉虎眼,目光機敏,年紀約四十歲。尕拉阿吾夾起一塊駝峰膏放入口中,邊嚼邊說:“別看崗日錯窮鄉僻壤,生活艱苦,這幾道菜還都是本鄉本土的土特產呢。雖吃不上海味,但這山珍,在過去也只有皇帝才能享受到的。”
馬佔芳挑起一塊烤乳羊,停在眼前瞧著說:“去年夏天,我出差烏魯木齊,吃了一回正宗的烤全羊,那工序非常講究。把一隻肥嫩羊剪毛灌瀉藥,排淨髒物後,關進一間被燒得火熱的鐵皮房,等到羊被烤得大汗淋淋,直喘大氣後,給它一盆泡有大小茴香、桂皮、花椒等香料的鹽水,渴得耐不住的羊埋頭喝個乾淨。房裡又加火升溫,羊不久又飢渴難忍,又給它喝一盒佐料水。這樣反覆過了兩天,羊被折騰得半死,就宰殺剝皮,去蹄挖內臟,用釘有大鐵釘的木棍把羊從頭到尾串上,再用蛋黃、精粉、香料調漿塗遍羊的全身,頭朝下放下滾熱的饢坑中,蓋嚴坑口,用溼布密封,燜烤一小時,取出來就可以吃了。那真是皮脆肉嫩,香氣撲鼻呀。”
我笑說:“沒想到馬鎮長對烹調這麼感興趣,是真正的美食家呀。”尕拉阿吾咂咂嘴說:“這方法也太殘忍了。萬能的真主啊!”
馬佔芳看了一眼他的秘書,說:“所以說,人類是最殘忍的動物,沒有什麼不敢吃的。聽說南方人吃活猴子的腦漿,那吃法更叫做殘忍。”
我冷笑一聲,說:“馬鎮長,恐怕比這更殘忍的吃法都有呢。”
尕拉阿吾好奇地問:“是嗎?孤陋寡聞了。你說來聽聽。”
我說:“不是孤陋寡聞,而是司空見慣,那就是人吃人。”他們三人都驚愕地望著我,大惑不解。
我說:“過去有,今天還有。外地有,崗日錯裡也一定有。當然,我說的不是吃人肉,而是吃人的靈魂和性命。也就是吃人不見血。”
他們三人都明白我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又不明何所指。
馬佔芳皺皺眉頭,說:“咱們不說這些啦,來,乾杯。”
大家轉了話題,又閒扯了起來。
酒足飯飽快散筵時,我說:“馬鎮長,土特產的事,你看……”馬佔芳端著酒杯停住,狡黠地望著我,笑而不答。
我又連忙說:“只要能長期供貨,我可以按國家收購價外加百分之十。”
馬佔芳笑道:“價錢你要跟張東林去談。既然你千里迢迢來一趟也不容易,我同意給你一些。不過要辦好出境手續,這事你就找尕拉阿吾和宋局長去辦就是了。”
第二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