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在庭園裡的海棠樹下坐下:“汐禾啊,你說我不能走在你前面,因為你沒有辦法承受失去我的痛苦,你看,我做到了,可是,我也無法承受沒有你的痛苦,你忍心麼?”懷裡的人沒有回答,尹相自顧的笑了笑,嘆了口氣:“算了,這般痛,還是我來承受好了。”
“汐禾、汐禾,別鬧了,睜開眼看看我可好?”
“我尹洛自負權傾朝野,卻為何留不住歲月留不住你,你總說御前階下我離你太遠,下一世,我們站近些……”
“黃泉路太黑,汐禾,你等等我……”
元熙陛下駕崩三日後舉行國葬,舉國哀悼,我從未見過如此失魂落魄的尹相,大殿外的三級石階在尹相腳下突然間無限延長,玄紫色的君後服飾都變的鬆鬆垮垮的罩在尹相高挑的身上,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他。
曾經的尹相,意氣風發的尹相,似乎一夜間便蒼老了……
元熙陛下離開後,尹相便不再留在宮裡,他搬出了太尊殿,回到了楚官巷的丞相府,冀松和挽月、趙牧笙一直追隨,丞相府裡的海棠花開的叫囂,可惜這裡的人卻不如從前了,那牆角無論何時都養著兩隻兔子,死了便再養,未曾斷過,大皇子繼承了皇位,改國號為德隆,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封了王,可卻依然留在都京,總是來陪尹大人,長公主也更是三天兩頭往丞相府跑,帶著小翁主林萱,丞相府整天歡歌笑語,我想著尹相也不會寂寞。
尹相從前朝退了出來,我去看望尹相的時候,德隆陛下也來了,和尹相坐在海棠樹下博弈,尹相捻了顆白字道:“楊伯讓是不對,可你抄他滿門似乎做法也太過狠厲了些。”
黑子眼看被尾追到了死路,德隆陛下皺著眉頭,眉眼有著元熙陛下的影子:“兒臣也不過是殺雞儆猴,再者說,楊伯讓一傢俬通南越,不殺他全家實在難解兒臣心頭之恨。”
尹洛手下的棋子絲毫沒有因為對方是自己兒子便有所留情:“為父怕你殺伐太重,像我一樣,遭了報應。”
德隆陛下停了手,這場棋局已見輸贏,“父親莫要總把母皇的死怪罪給自己……”
“宸兒啊……”尹相嘆了句,把棋子一個個撿進棋盒裡:“為父最近常常在想,倘若當年帶你母親遠走高飛,是不是你母親能更自在開心一點?”
“父親替母皇奪位也是為了母皇的好,否則在璟妍姨母的追殺中苟活麼?恐怕到時還不若現在活的久。”德隆陛下安慰他道。
尹相苦笑:“你母親走的早……她走的太早了……”
看見我來了,德隆皇帝便匆匆告辭,尹相替我倒了杯茶,嘴角的笑意不曾減少一分,我看著偌大的丞相府雖然如初,可還是有些冷清,皇子公主們,終歸還是要回到自己的生活當中去的。
“元熙陛下,走了也有五年了吧?”我問道。
尹相手下飲茶的手一頓:“五年零三個月了。”
我又繼續道:“尹大人總是這麼獨著不大好,總是讓皇子公主們擔心的……劉太傅至今未嫁,你們這……老來是伴,若真是有這個心,倒也好過一個人。”
尹相笑了,道:“倘若霓裳早逝,林麟,你會另娶麼?”
我一時語塞,我只料到他會拒絕,卻沒想到尹相會反問,看我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尹相說道:“灰灰這個人啊,你也知道她,心眼小,連她兒子的醋都吃,若我真的續絃劉芷馨,灰灰不定要怎麼大發雷霆呢,若是她一氣喝了那孟婆湯,我下輩子可就見不到她了。”
看著尹相拒絕,我不在做聲,劉芷馨其實等他也很久了,我和劉芷馨私交又甚好,如今兩人的條件又相當,我自是樂意讓兩個形單影隻的人湊在一起,可尹相這麼一說,我又覺得對不住元熙陛下。
“你回去告訴劉芷馨,莫要再託誰人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