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能看出是姐姐的她,此時更像是妹妹。瘦小,虛弱。
她的記憶也在一天天變差,腦海里如同有一塊橡皮擦、將裡面的東西一點點擦去。
最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會凝視著對方重複,不厭其煩地告訴她「我是你的弟弟,黑澤陣」。
但第二天,少女依然會用好奇的目光看著他,用歡快的語氣道:「你好,你是誰呀?」她自己碎碎念著,「感覺好親切啊——難道因為我們都是銀髮綠眸?」
到現在,他已經不會再多說什麼了。面對少女的詢問,也只是淡淡點頭,而後讓對方在房間裡等他。
——像自己姐姐這樣的實驗體,算是失敗品。儘管驗證了藥物可以對身體生長產生影響,但是卻連帶了許多不可忽視的副作用。
失敗品的下場只有一個,那便是【處理地】,也就是垃圾場。
但那些想要「清理廢品」的人都被他攔下來了。
少年挺直腰板,墨綠狼眸迸發著兇狠的光,他抿直的唇角是鋒銳的線,散發的冷硬氣勢讓那些大人也都退避三舍。
「……不用你們管,」少年處在變聲期的嗓音沙啞,「我自己照顧她。」
——他有足夠的力量,能夠兌的足夠的積分,可以養活他和他的姐姐。
銀髮少年抬起眼眸,表情冷而堅毅,他邁步走向訓練場。
房間中。
銀髮少女從床上起身,她三兩步走到櫃子旁、拉開抽屜——裡面整齊擺放著繃帶、酒精、匕首,最外側放著塑膠袋包裹的乾麵包。
她沒有動那塊麵包,反而從自己的衣服裡摸出藏著的糖果,悄悄塞進這個抽屜的最裡面,如同很久很久前藏的一樣。
銀髮少女碎碎念著:「雖說親愛的歐豆豆總是說自己不喜歡糖,但這種甜甜的東西大家都會喜歡的吧,所以歐豆豆一定又是在口嫌體正直了。」
——是的,她其實還記得自己的弟弟。
她的記憶的確在消退,某些東西變得朦朧模糊。有時候連自己的名字也會晃神幾秒、但她依然記得自己的弟弟。
但她不想成為自己弟弟的累贅。
少女故意表現出遺忘的姿態,是希望能夠一點點把自己抽離出少年的生活,讓他習慣——從記憶、再到整個人的消失。
現在,趁著弟弟不在,她該離開了。
「好了,出發!」少女元氣滿滿的握拳,「姐姐の消失計劃!」
今天是訓練賽的大決戰,所有孩子們(除了她這種未被清除的意外)、以及成年人們,幾乎都會去訓練場那邊。而其他地方的守衛則相對薄弱。
少女模糊記憶裡沒有這個基地的構造,她到處亂竄著,下意識避過零星的巡邏者、在這裡面隨意穿梭。
左拐右拐,她不知跑進了哪裡——似乎是某間實驗室、桌子上擺放著各種瓶瓶罐罐。
恰巧、這間實驗室此時並沒有人,銀髮少女悄咪咪溜進去,口渴的她順手將桌面上擺放的那些都倒進嘴裡、亂喝一氣。
反正平日裡那些叔叔阿姨們,也經常拿起試驗臺上的東西給她喝,所以在少女的認知裡,這些擺放的東西都是可以喝的。
……雖然有些解渴、但真的一如既往的難喝。銀髮少女抿了抿唇,頭腦變得更加粘稠暈乎,渾身上下滾燙髮熱。
有點難受。
門口傳來女人嚴厲的怒喝聲:「什麼人!你在幹什麼!?」
少女聞言下意識想躲開,她迅速閃躲著逃跑,動作敏捷,而大腦混亂又混沌
亂糟糟的一片人開始圍追她,銀髮少女茫然地跌跌撞撞奔跑在一堆實驗器材裡、碰倒一堆瓶瓶罐罐、還不時被某些不明射線照到。
……我是誰?我為什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