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專情,此景此況,你只能是多想無益。然而,如若你不能忘懷,那就要看你的造化如何,我雖不願你嫁作人妾,但卻不能阻止你什麼,因為我不願你似雅卿般遺憾而終,唯一的願望便是你能幸福安康快樂一生,但如若你能放棄,我只會為你感到欣慰,日後亦必會為你覓得佳夫,共享樂平!”
蕊欣的臉色變了變,以惶恐不安的語調答道:“姐姐,雖然自在尞城驛館中見到他之後,便不由自主地神往牽懷,但是我卻十分明曉如此的一個道理——世上那不可取不可得之事之人,若是執意勉強得之,定會是莫大的悲哀!所以還請姐姐放心,自今以後,我定會收斂心神,絕不會讓姐姐難為!”
瞭目周遭,殘陽如血,霞光萬丈,暮色漸沉,我看著蕊欣那落寞恍惚的笑容,心中不由得一陣刺痛。
安慰般地輕撫她的手背,我的心思繁雜無味——
欣兒,對不起,我想你定是再亦無心欣賞如此秀美葳蕤的明汝山景緻了吧?
雖然,我完全可以任由你自由追逐、努力爭取,然而,那位尹公子卻有了“早已娶妻”這個註定了是悲劇存在的身份與存在,正是因為對那種悵然浸骨的絕望期盼深有體會且感同身受,所以,我才不得已而忍痛扼殺你的戀慕之情,不得已而讓你放棄難以放棄的執念,不得已而摧毀你始萌根嶄芽的旎夢。
所以,欣兒,你必須要在痴念尚未根深蒂固之時捨棄此情,如果不如此,將來即要發生的哀痛與傷害只怕你是無論如何都亦無能承受的。
麻木地朝下山的路緩緩行去,思緒徜徉流轉,天際邊那一縷即將燃炙的華彩中竟逐漸幻化出一張純美的笑臉來,我不禁驚愕呆立,竟是…蕊欣的臉——六年前初遇之時,蕊欣的那張無憂無慮言笑的臉,自然清新猶如雨後菡萏,熱情真摯猶如山瀑明流,靈氣活潑猶如紅菱幽香……
可是,為何,為何那張如山花般燦爛的笑顏卻又是如此的遙遠,漸漸地,模糊一片,不復再見?
仁德三年,三月十七日夜,我和秦磊、雅卿主僕共三人被狡猾陰險的諭王沈喆所陷害,情勢危機,雅卿為救我脫險,便執意扮作我的模樣自行前去引開那些緊跟不捨的追兵,因心有牽掛、神思恍惚,我在逃往沁涼寺的途中不慎跌落山崖,長久昏迷不醒,恰被進山打獵的蕊欣兄長瑞寶所搭救,醒來已是五天之後,三月廿二日。
由於蕊欣當時所居的小山村異常閉塞,幾乎處於與世隔絕的地步,當我透過瑞寶輾轉得到外界的政事與訊息之時,已經距離皇帝下令誅絕陳氏及親族之日過去了月餘,天闕的歷史亦早已發生了滄海桑田的鉅變——
仁德三年三月十六日,定北侯陳沅江通敵於丁零的行徑被暴露,因在賣國憑信揭發之前已因其緣故,致使辛郡守戰損失了萬千的精兵良士,加之又於憑信中,賊首詹葛竟以“君”之敬語來稱呼陳沅江,奈何能當“君”者唯天子一人是也,由此可見,定北侯謀逆之心昭昭,罪不可赦。
皇帝大怒,遂著刑部尚書劉孟調查其罪由,以謀逆罪為首,最後竟查其大罪四十八餘條,案由一經確鑿,皇帝便下旨將陳沅江腰斬於正午門,暴屍城圜三日,以示弄臣,另者,抄家封府,誅絕九族,婦孺幼孤,一概不赦,以絕後患。
但在陸文航與韓子湛押解陳沅江回宛城的途中,押解大軍卻遭遇了一件變故——詹葛幼弟詹粵竟率殘勢餘眾於押解大軍必經的道路上設下埋伏,企圖一舉救下陳沅江,然而,陸文航卻當機立斷,鎮定不迫,指揮兵士從容應戰,稍時,敵軍便漸漸力不從心,敗勢初現,混戰不堪中,不會武功的援軍主帥韓子湛遂成了弱點,被不敵逃亡的詹粵所重傷,而後俘虜。
陸文航見之大驚,忙遣精兵二千前去營救,然而兵士在追至大漠中後卻突罹沙暴,舉步維艱,待兩日後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