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慼之態,楚楚可憐,我一時竟有些無法應對,不知自己是否該去心軟而安慰於她,或者是應該讚歎她那快速變臉的高超演技。
她看我面無表情,於是便悽楚地笑了笑,眼眶內的淚花閃動,但是卻帶著無比堅定的決心:“罷了,我不逼迫於你了,是下,我可以明確地告知於你,我乃驕傲自高的人,自由主張,絕對不會行一些小人不齒之事,愚人,我決定…把他讓給你了!故而,若你無所計較,我可以安排你離開宮廷,與愚人隱居於野。”
我詫異,微微蹙眉,心中自然而然地湧出一絲疑惑,她之所言可否真實,抑或是她已然做戲如真?
“我並非妄語欺你,因為…有信物可以為證!”她見我依舊懷疑不定,遂從袖中摸出了一件盒狀的物什。
見此,我微微眯眼,她雙手擎起的是一枚小巧精緻的祥雲錦盒,其形其貌映入我的眼簾之中,只覺得其依稀熟悉。
“此乃愚人要我交予你的,聽他之言,此物乃他從凌夷州帶回來的,尚未來得及贈你,你便被皇兄接進了宮。”
我恍然大悟,心中驀然酸楚,遂遲疑地接過錦盒,小心翼翼地開啟觀視,裡面擱置的竟然是一枚精細到了極致的核舟。
只是一枚普通的桃核,分寸之長,豆黍之高,但是由於匠人的精湛工藝,便被賦予了無盡無窮的生命——
軒敞者為艙,箬篷覆之,旁開小窗,左右各四,共八扇,啟窗而觀,雕欄相望,閉窗而晰,可見窗戶兩側有八個石青塗刻的大字,字形分明是陸文航文筆的微縮版,左為“風雨同舟”,右則為“相約白首”。
核舟之首迎風站立著二人,男子白衣勝雪,衣袂飛舞,一臉寵溺地攬著身邊的女子,伸手指向遙遙的遠方,似乎是在對女子描述著所見所歷的風景奇觀,而女子的嘴角則洋溢著發自內心的幸福笑容,只見她溫順地依偎在男子的懷中,那與男子相仿的衣色上卻惟妙惟肖地盛開地純美的雙頭百合花。
一尾犀型的瑤琴,靜置在女子的右後側,雖然無有被彈奏,但是卻彷彿共鳴著動人的樂符和旋律,此外,核舟的尾部還隨意地橫放著一隻悠閒靜置的船槳。
整個核舟的構思靈巧而又奇妙,不僅處處凝聚著一種和諧平靜的生活氛圍,而且還寄託了陸文航對我的莫大情思——
風雨同舟,相約白首,這是讓我無論如何都推諉不脫的厚情摯意,我…怎堪拒絕?
“原來在愚人的心中,能與他‘風雨共濟’、‘不離不棄’亦唯有你而已!”靜柔公主奪過核舟,拿在手中反覆觀看,最終則慼慼道:“甚是精緻,看來愚人費了不少的心思,雖只是一枚核舟,卻恰如其份地表達了他對你的真心情意。秦羽裳,若是我拋去公主的無謂身份,那麼,我根本無能與你比肩,一則我輸在氣度,二則我輸在風華,三則我輸在愚人對你動心甚早於我,故而,我退讓了,現下…愚人他是你的了。”
若是甫才心中還存生疑慮,但是作為信物的核舟的出現則我讓對她頃刻間無了猜忌,漸漸地從感懷中醒透過來,我有些不忍於她的悲傷哀慟,遂遲疑地喚道:“璐瑤?”
“你不必顧慮於我,我一切皆安好。這些時日,你好好準備一下吧,等最佳的時日確定下來,我會安排你出宮與愚人會合的。”她正了正神色,雖蒼白牽強地笑著,然而眼中卻是爽朗的信諾。
我無言以對,唯有頷首示意,心中卻升騰著暖暖的感動,一介公主,榮華尊崇,卻能大度心寬至斯,委實難能可貴。
但是,還未到翌日,所有的渴盼便如泡沫般一絲一絲地消失殆盡,是夜,皇帝危險地欺近我,眼中是洞悉一切的諷譏和嘲弄:“璐瑤的胡言亂語你亦只是聽聽即可,萬千勿須作真!”
那一刻,我的驚恐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如斯的警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