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華章卻笑而搖頭:“不是。念,我雖然不是燕卿那樣的行文分析專家,可是我好歹也看過許多這方面的書。我看得懂你的抗拒,即便是現在,你與我相處、對話,實則言談舉止裡還藏著勉強。”
時年震驚。
卻也隨之釋然。
這樣的皇甫華章才是真實自然的皇甫華章,如果他對她說他什麼都看不出來,那她才會反而失望。
他就像神,高高立在半空俯看塵世裡的芸芸眾生。誰都逃不過他的眼,誰的一舉一動都在他計算之中。
時年便垂下頭去:“……先生,熊潔死了。那一場大火雖然是從她鄰居家中起的,讓她的死亡看起來只是受到波及。可是我不信。”
皇甫華章眯起眼來:“難道你是懷疑我燒死了熊潔?”
時年咬住唇,卻還是毅然點頭。
“因為當初先生說過,幫我找到熊潔的條件是讓我答應跟先生交往。先生派出了王牌手下,幾天便踐行了對我的承諾,可是我卻最終還是拒絕了先生。先生盛怒之下難免遷怒熊潔,所以……”
皇甫華章手握手掌的骷髏頭,仰頭望向暗寂的高天。漫天繁星,寒涼閃爍,像是一顆又一顆過於冷靜的眼。
“念,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曾經在絕望掙扎之下,遷怒熊潔。”
時年心下愀然一緊。
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痛快地就承認了。
他緩緩道:“坦白說,熊潔這樣的角色,在我眼裡連一點重量都沒有。以我的性子,連提到她的興趣都不會有。”
“這樣無足輕重高的小角色我都派出了手下的王牌去營救,可是救出她來,卻沒能實現我的願望。就像殺雞卻用了牛刀,一想到她就讓我懊惱。”
“更何況,就是在她家門外,你對我說出拒絕……念,我不是聖人,在你的問題上,我只會是這個世上最小心眼的男人。我的驕傲受到從未有過的挫傷,嚴重到讓我自己有些承受不住,可是我卻不能向你宣洩出來,我得卑鄙地去找個能洩憤的人……我便自然聯想到她。”
皇甫華章說到這裡深深吸氣:“……我這個小氣鬼,就毀了她的工作。”
他抬眼,
竟像個做錯了事的小男生,有些彷徨,有些怯怯地凝望住她:“我知道我很惡劣,可是當時我真的忍不住想要做些壞事,否則傷到的就只能是我自己。”
“可是念,我跟你保證,她那樣的小角色對於我而言無足輕重,所以我對她的懲戒也只是暫時奪走她在事業上的驕傲罷了,我還不至於要為了她而去謀劃一場謀殺。”
“那樣一個小角色,我要了她的命做什麼?就算有人想要將生命奉獻給我,我還得掂量一下他們值不值得。”
時年呆住,大腦有些停擺。
熊潔的事業出現危機,她也早就發現了。
作為對手,她的稿子不再出現在版面上,代之的卻是她手下署名的稿子,且題材還是她之前一直在關注的報道選戰、揭短湯家的主題……都是媒體業內人,時年又如何猜不到熊潔那邊是發生了什麼樣的傾軋事件呢?
況且她身邊還有葉禾這樣的小八婆,小麥這樣的小靈通,藉助她們兩個,不難得到黑幕那邊的內部八卦訊息,所以時年便也驗證了自己的擔心。
——而此時,皇甫華章承認了這就是他的所為。她是既感欣慰,又覺迷茫。
欣慰的是終於能印證此事的幕後之人,迷茫的是她的推理只被印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死死卡住——更要緊的是,究竟是誰燒死了熊潔?!
。
夜風寒涼,時年心內也覺得冷,便覺寒意徹骨。她忍不住抱緊了自己,卻還是覺得內外都是寒意不住襲來。
皇甫華章見狀蹙眉,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