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可拖延幾日?”
“將軍……此女不能留……恐瘟源傳染……”
“她還有用……暫不可棄……”
“將軍……”
“不必再說,你只當竭力醫治……”
原以為一死便可作罷,竟不曾想到天不遂人願,被恪邰古命人連續灌了幾日湯藥之後,倒也奇蹟般的活了過來。
我不知道這幾日是怎樣被人馱著回到蒙番城的,自我醒來以後就沒再見過恪邰古亦或是扎泰。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覓蘭與曾先生二人,旋即心念一轉,蒙番有意與雲澤重修盟誼,必定不可輕動雲澤俘虜,漸安心下來。
我甚至不清楚自己身居何處,每日定時有大夫前來替我診治,許是恪邰古怕我有尋死之心,遂安排有一個小丫鬟照顧我的起居,亦可以稱之為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腳踝的腐肉或許是在昏迷的那兩日便被盡數颳了去,長出的新肉開始結痂,倒也能下床走動。逃跑,卻是全無可能……
然而,隨著大夫日復一日愈發陰沉的臉色,小丫鬟也刻意躲避著我,看我的眼神常常帶著一種莫名的懼怕。我心知肚明,每日起居,但凡能自己動手的,便不讓丫鬟近身伺候,儘量尋些藉口打發她去外面。
即便日日三餐皆是幾碗湯藥下肚,咯血的次數卻是有增無減,終於在苦撐半月之後,這個日漸衰敗的身體在病痛的折磨下變得不堪重負。呼吸已經微弱得時時讓我覺得下一刻也許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去了。
大夫來的次數越發的勤,只是生死之事又何能強求……以為就這樣靜靜等死,似乎老天連死也不願意讓我死得太安逸。
忽有一日小丫鬟跌跌撞撞,像是火燒屁股似的衝進了房間,臉色極差。
她許久都不肯踏入我房間半步,今日忽得如此,我不由心下驚異,忙支起身子詢問,不料一口涼氣如喉,竟又顫抖著咳嗽起來。
那丫鬟也不顧我要說什麼,氣喘吁吁對我道:“姑娘,雲澤大軍就要打過來了,您……您是雲澤的國民,他們定不會為難您。我……我實在帶不得您走……”
“何……何人……帶……咳咳帶兵……”我勉強撐起身子,驚愕地僵持兩秒,終是體力不支,頹然摔倒。
她本欲走,復又頓了頓腳步,“只曉得雲澤皇帝親自領兵來了,其他的,奴婢也不清楚……”
雲澤十萬鐵騎如同一柄鋒利無比的鋼刀般,毫無預兆地直插蒙番腹地。恪邰古親率領五萬精兵抵抗,卻在雲澤大軍氣勢如虹,猶如潮水般一波接連一波的攻擊下,頃刻大亂,丟盔棄甲。城內亂作一團,雞飛狗跳,人仰馬翻,處處皆是淒厲哭喊……
恪邰古持劍衝進來的時候,我正無力地躺在床上等著死神降臨。我見他雙眼充血,一副似要殺人的表情,不禁嘴角勾起一絲幅度,沙啞著聲音,道:“江山美人……咳……咳咳……將軍……將軍現在可清楚……咳咳……玄武帝……棄誰而擇……”
卷二 第一百四十三章生死(十)
第一百四十三章生死(十)
忽然間,竟有種很想放聲大笑的衝動,不知是笑恪邰古的愚蠢,亦或是笑自己的悲哀……
恪邰古一雙佈滿血色的眼睛裡燃燒著恨不得將我撕爛的極怒,像餓狼一般陰鷙地瞪視著我。
我強撐起衰敗不堪的身子,與其這樣痛苦的等死,倒不如讓他一刀了結了來得痛快,愈發激怒他道:“將軍……可還……咳咳……咳……可還覺得……現在的我……暫不可棄?”
恪邰古雙目盡赤,惡狠狠的瞪視我,一把將我推跌在床上,兩隻手猛然卡住我細長的脖子,一寸一寸地使力。
呼吸越發艱難,未過多時便因缺氧而昏昏沉沉。我慢慢閉上眼睛,任由意識漸漸散失。對於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