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公亮點頭,「年輕人手段了得,老夫覺著自己老了,哎!果真是老了呀!」
包拯苦笑道:「老夫就知道你兒子沒那麼莽撞,文寬夫大意了。」
王安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拱手。
他拎著油紙袋,到家時,吳氏習慣性的來迎他,笑道:「官人又買了炸鵪鶉?」
「嗯!」
王安石也如常,一邊問妻子家中的情況,一邊往裡走。
「大郎呢?」
「剛回來,在作畫。」
「為夫去看看。」
王安石一路到了書房,悄然站在門口。
書房裡,王雱站在案幾前,手中有筆,筆走龍蛇……
王安石看到了一對燕子從屋簷下掠過,看到了天色青青,細雨潤如酥……
畫技不談,這個意境讓王安石很是滿意。
王雱聰慧,未成年就已經有了著述,後來覺著人間……沈安說過,王雱的觀念就是人間不值得。後來他同時去學習佛道,沒多久就能讓王安石甘拜下風。
這個聰慧的和妖孽般的兒子,今日長街一戰,擊潰了手段了得的文彥博,名震京城。
他就這麼靜靜的看著。
「爹爹。」
王雱作畫完畢,放下筆,抬頭道;「爹爹可是為了文寬夫來的嗎?」
王安石搖頭,「你是我的兒,再怎麼為父也不會站在文寬夫那一邊。只是你的手段卻讓人忌憚……元澤,手段不可陰狠,至少不可讓人知曉陰狠,否則於你不利。」
「為何要當心這些呢?」王雱很是灑脫的道:「世人愚昧,所謂的君子九成九都是偽君子,和這等偽君子做對手,難道還要孩兒自縛手腳?那豈不是愚不可及嗎?
孩兒以為對付這些人,最好的手段就是不擇手段。」
「這是朝堂,不是鄉野!」王安石覺得自己遲早會被兒子氣死。
「朝堂和鄉野並無區別。」王雱很不屑的道:「朝中的袞袞諸公和鄉野村夫也並無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們穿著官服罷了。
比如說文寬夫,他知道大宋必須要行新政,為何阻攔?不就是因為他覺著士大夫就是大宋嗎?爹爹,在他們的心中大宋就是士大夫,和官家沒有半文錢的關係,所以您說手段……對付這等目無君王之人,還要用什麼君子手段,那豈不是蠢嗎?」
老夫不生氣!
老夫不生氣!
老夫不生氣!
王安石默唸了三遍,然後板著臉道:「你今日所為,但凡被文寬夫拿到了證據,回頭他就能讓你滾出京城。」
文彥博看似慈眉善目,可當需要陰狠時,他的手段能讓人做噩夢。
「爹爹安心,去的是鄉兵。」王雱傲然道:「讓潑皮去有可能被出賣,讓書院的學生去也不穩妥,所以孩兒去尋了安北兄,要了幾個鄉兵。」
「他同意你這般行事?」王安石覺得沈安不該喜歡這等手段。
「孩兒說是準備去尋文寬夫的晦氣,尋兩個鄉兵來防身。」王雱說的很是輕描淡寫。
「哎!」鄉兵不可能會被收買,所以王安石算是放心了。想起今日過後,舊黨的聲勢大跌,他不禁就心生歡喜。
王安石看著兒子,不知道該是欣慰還是什麼:「你的手段這般滴水不漏,為父不知道該如何。不過文寬夫……」
他轉身出去,嘴角竟然有了笑意。
文寬夫啊文寬夫,你號稱文春雨,手段如春雨,潤物細無聲,滿朝文武都忌憚你的手段。可今日如何?
今日老夫的兒子一朝讓你顏面全失,哈哈哈哈!
王安石的笑聲隱隱傳來,王雱皺眉道:「歡喜就是歡喜,為何要壓著?爹爹也跟著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