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公亮也暗自點頭,覺得老韓這話再沒錯了。
那些人反對新政屢屢被打擊,那麼狙擊雜學登堂入室就成了他們最大的目標。
千夫所指,無疾而終啊!
到時候誰能扛得住那些人的瘋狂攻擊?
趙曙在沉思。他是帝王,做決定並非輕率……
他沉聲道:「雜學之道,朕這些年算是見識過不少,說是利國利民一點都不為過。雜學裡也沒有什麼關乎於朝堂之上的學問,朕要了解一番,不能嗎?」
那些人最緊張的不就是雜學會提出治國主張嗎?可沒有啊!雜學裡全是發前人未發的學識,治國的那些東西一個字都沒有。
韓琦苦笑道:「那些人怕是不會聽從。」
他看了沈安一眼,「雜學蟄伏這些年老夫一直在看著,覺著你知道分寸,這很好。如今官家若是學了這個,雜學就會成為許多人的眼中釘,你可能擋住?」
這是告誡,讓沈安勸說趙曙打消這個念頭。
沈安微笑道:「雜學如何,某說了不算,學生們說了也不算。某深信一句話,千言萬語不如一錘定音,正好出雲觀最近在弄新火炮,若是陛下有暇,還請前去一觀。」
「新火炮?」趙曙一聽就歡喜,「好,這便去。」
這位帝王對於新興事物的接受能力還是很強,此次算是助攻了雜學一把,但何嘗沒有讓雜學站出來,成為新政之外的第二個靶子的想法。
如此新政的壓力自然就更小了。
這等手腕一般人壓根看不出,但卻瞞不過宰輔們,所以韓琦才會出來告誡沈安。
在後面更衣時,陳忠珩勸道:「官家,雜學此事怕是會被人詬病呢!」
這事兒連陳忠珩都知道後果的嚴重性,可趙曙卻只是平靜的道:「沈安太懶,太閒了些。」
陳忠珩仔細一琢磨,不禁為好基友默哀一瞬。
官家這是覺著沈安無所事事,給他找事做呢!
眾人一路出了皇城,往出雲觀去了。
到了出雲觀後,能看到外面有幾個閒漢,其中一個竟然躺在屋頂上,敞胸露懷的,頗為不雅。
「那是誰?」趙曙見了不禁有些生氣,「方外清淨地,不像話!」
「轟!」
他話音未落,出雲觀的後面就傳來了一聲轟鳴,眾人的馬都被驚了一下,然後趕緊控制。
曾公亮的馬最近才換,被這聲轟鳴嚇趴下了,糞便一坨坨的拉出來。
曾公亮趴在馬身上,一臉黑線的看著前方。
官家,您才將說了方外清淨地,怎地就打雷了?
不,是放炮了。
韓琦是坐馬車來的,他得意洋洋的下了馬車,說道:「這是火炮吧,聽著有力。」
趙曙下馬,指著屋頂問道:「那是誰?拿下!」
跟來的張八年看了一眼,眼中的鬼火都黯淡了一瞬。
「嗯?」趙曙見他不動手,就怒了。
你個刁奴,竟然敢抗命?
張八年低頭道:「官家,那是……皇城司的密諜。」
趙曙的眼角抽搐著,覺得今日出門不利。
「官家竟然親臨,出雲觀上下不勝歡喜。」
舍情帶著人出來了,他笑的和閒雲野鶴沒半點關係,很是諂媚,「難怪貧道今日的早課做的格外的好,在入靜時覺著出雲觀的上空有雲氣湧動,原來竟然是應在了官家的身上。」
這廝就是道門之恥啊!
沈安沒法聽下去了,「我等來看看火炮,帶路。」
舍情幽怨的看了沈安一眼,覺得失去了一個大好機會。
兩人並肩進去,舍情低聲道:「道兄,不能拆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