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叩首:“師父若是還未責罰完雲恆,請許徒弟代勞。徒弟身為大師兄,下未曾帶好師弟,上不能為師分憂,實在愧煞。”
龍城真想給這小畜生一腳,明知我這教訓雲恆呢,你還敢進來說話,還‘愧煞’,實在寵得你沒邊了吧。
行,討打是吧,一會就讓你屁股開花。
傅龍城看小卿,正想讓他跪過來,看小卿正偷偷瞄趴在書案上的雲恆,遲疑了一下,算了,總得在兒子面前給他大師兄留些顏面。
見師父不語,小卿提起的心才略微有些放下,只要師父沒馬上教訓自己,就有希望。忙著再叩首道:“師父請息怒,雲恆他做錯了事情,自是該罰,師父別累壞了身子,要如何責罰,師父吩咐一聲,徒兒效勞就是。”
趴在書案上正緩氣的雲恆,聽了大師兄的話,差點想哭。還以為大師兄是來救自己的呢,想不到居然是怕累壞了爹爹,來打自己的。
想起剛才經歷的疼痛,爹的無情,雲恆的眼淚不自覺地盈滿了眼眶,等一滴眼淚“啪”地掉落桌面,卻嚇得雲恆一顫。
龍城也看到了雲恆的眼淚,輕哼了一聲,雲恆手一鬆,跌落地面,疼得忍不住“啊”地一聲,又忙嚥了回去,慌得爬跪在地道:“雲恆錯了,不該流淚,不該呼痛,請爹責罰。”
“你告訴你師兄,該打多少。”
“是。剛才爹爹那裡罰下四百下,打了一百三十下,還有二百七十下,剛才雲恆落淚,要加十下,呼痛加十下,還有二百九十下。又從書案上掉下來,要翻倍,五百八十下。”雲恆說到五百八十下時,話音都哆嗦。
本來爹只說罰五十下的,可是因為自己實在受不住爹爹的藤棍,受罰的時候,動了,又哭了,又喊痛,被罰的數字就一直加一直加,加到了四百下。
雲恆很怕,也很後悔,早知道這樣,為啥要惹怒爹爹呢。
雲恆想,爹是準備活活打死我了。又想,也好,打死了,自己就可以去見娘了。
想到娘,雲恆就忍不住眼淚,娘要是知道自己被爹爹打成這樣,一定心疼死了。
花玉華死後,花婆婆心裡愧疚難安,認為當日給小姐下毒的那個女子是自己救回去的,若非自己多事,小姐也許不會中毒,一時想不開,竟在玉華墳前自盡了。
雲恆並沒有多少時間沉浸在悲痛裡,他很忙,習文、練武,每日的功課很繁重,而且,最讓他覺得委屈地是,稍有錯處,就會被罰,而且被罰過後,再沒有娘在身邊軟語安慰,百般哄慰。
雲恆沒了娘,又沒了從小照顧他長大的花婆婆,本就十分惶恐無依,而近在身邊的爹爹,卻讓雲恆常常覺得遠在天邊。
爹很忙,他不僅是自己的爹爹,還是傅家的家主,師兄們的師父,師叔們的哥哥。而且,爹爹經常出門,幾日都不見不到面。
每日給爹請安,是雲恆最期盼,也是最忐忑的時候。跪在地上,雖然只能看到爹地鞋子和袍擺,甚至不敢抬頭看爹地臉,雲恆也覺得滿足。
而爹,從不曾過來扶起自己,多半就是自己跪著,簡短地向爹問安,稟告近日的功課。無論臉上或是手上是否帶著傷,爹也從不問,只是“嗯”地一聲,吩咐:“記住你師兄的教誨。”或者“記住你師叔的教誨。”然後命退。
甚至自己和爹一起吃飯的次數,都屈指可數。總還沒有和三叔一起吃飯的時候多。當然,大多時候,都是和晨雲、暮雨和細兒在一起吃飯,雖然吃得多些,安穩些,可是還是想和爹一起吃,哪怕吃飯時小心翼翼地,怕違反了一點規矩。
府裡的師兄們雖然除了大師兄外,平素對自己也很和氣,可是一涉及到習文練武,立刻就變得嚴厲,尤其是玉翎師兄,雲恆都要怕死了。每次輪到玉翎師兄上課,總是得吃足了戒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