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明抓起桌上的大瓷缸,猛喝了兩口茶水,一抹嘴道: “道理我都懂,可真的實在太憋屈了,你別看我的凳子破,它不但破!它上面還扎滿了釘子,我每天坐在這裡如坐針氈。腦子裡有一些很好的想法,可是這些就好像一拳頭打在了棉花包上,什麼屁用都沒有。” “你別急,你別急,不要衝動。我來幫你想想辦法,卡車的事兒你先放放。” 陸天明有些懊惱的搖搖頭道: “我一天到晚都在想辦法,沒什麼用,你偶爾幫我想想辦法,能想到什麼好辦法?” 頓了頓又說道。 “算了,不說這個了,你還沒吃午飯吧?走!我帶你去食堂吃飯去。這個點就是吃中飯的時間,所以辦公室裡才一個人都沒有。” 林向前摸摸肚子,還真是餓得不得了,笑道: “好,今天非吃窮了你不可,今天食堂燒什麼?” “星期一到星期五都是土豆肥肉。” “那星期六星期天呢?” “肥肉土豆。” 林向前:“......” 二人來到公社食堂。 一股土豆片燒肥肉的香味撲鼻而來。 陸天明打了兩份肥肉燒土豆片,六個白麵饃,又拿了一疊不花錢的醃白菜,端到桌上。 “吃,不夠我再去打。” 林向前提起筷子,夾了一塊大大的肥肉片子,味道不錯,油水挺足。 怪不得人人擠破腦袋想進公社。 天天有肉吃,是舒服。 吃到一半,白富強穿著一身九成新的衣服進來打飯。 在幾乎所有男人都是小平頭的年代。 白富強卻理了個短短的西裝頭。 頭髮三七分,頭上抹髮油,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精神。 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個大領導的公子。 白富強打了三份肥肉燒土豆,另外拿了一個空盤。 將菜端到一旁的桌上,拿筷子將三份菜裡的肥肉都夾在另外一個空碗裡,再隨便放上兩片土豆。 這一碗菜基本上就是炒肉炒肥肉。 陸天明背對著白富強,見林向前抬頭一直看著白富強,笑著輕聲說道: “沒什麼奇怪的,我們都已經習慣了,我們在背後都叫他白三份。” “白三份?什麼意思?” “他每次打菜都打三份。” “他吃的了這麼多嗎?” “不是自己吃,他把三份菜裡的肉都挑出來給趙主任吃。” “啊?那土豆呢?扔掉?” “那倒沒有,他自己吃,這年月,誰敢浪費糧食?” 正說著,趙主任來食堂吃飯。 一進來直接坐到靠窗的一張桌子。 這張桌子好像是趙主任專坐,旁邊一圈桌子都有人坐,唯獨這張桌子一直空著。 白富強連忙將飯菜端過去。 趙主任接過飯菜,客氣了一句。 “富強啊,你怎麼又這麼做了,你是年輕人,應該多吃肉。” 白富強含肩勾背,帶著笑臉道: “趙主任,您是公社主心骨,您一定要吃好休息好,公社離不開您的領導。趙主任您先吃著,飯菜不夠,我再幫你打。” 趙主任面帶微笑,點了點頭。 白富強並沒有坐在趙主任那一桌。 而是坐到趙主任旁邊的飯桌。 白富強這一舉動讓林向前暗暗吃了一驚。 前世這個大舅子,在他爸當上石鴿鄉鄉長後,他也順利坐上了公社主任的位子,成了全省公社最年輕的主任,一時風光無比! 原本以為他就是靠著他爸才平步青雲,現在看來這個人其實非常懂得變通,深諳為官之道。 在外人看來,他這個舉動無非就是溜鬚拍馬。 但實際上,往往在機會能有所進步的人,也是這號人。 趙主任手裡掌握著全公社的升職大權。 公社所有人說你好,趙主任說你不好,一切白搭。 但是反過來,公社人人說你不好,但趙主任一個人說你好,他一句話就把你提上去了。 別人就算有意見也只能爛在肚子裡。 白富強當然明白自己這麼做會讓別人說溜鬚拍馬阿諛奉承之類。 可是那有什麼關係呢? 不痛不癢的話隨你們在背後怎麼說。 自己只要跟緊手握生殺大權的領頭人,升遷之路就順暢很多。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白富強和陸天明是同一天到公社報到的。 現在白富強已經是小組長了,而陸天明還和進來時一樣,一個最基層的辦事員。 看來白富強混官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