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長出了朵桃花,在秋風裡。
但很快,它又被秋風吹落,洋洋灑灑,飄飄徐徐。
落在陳遠肩上。
似乎,是送行。
似乎,是相伴。
“我的好師侄,此行若不帶上我,怕是沒人為你託底了。”
爽朗的聲音從蘇家房簷上傳來。
一席黑盔的郎居士,黑臉上帶著濃濃笑意,露出森森白牙。
陳遠微微一怔。
“上仙,老魔我一輩子沒做過太壞的事,也沒做過太好的事,如今跟了你,也想當半個善人了。”
偏屋的門嘎吱一聲開了,魔思淼挑著行囊,緩緩走出,他將身上的鬼袍換成了粗布衣裳,如今瞧面相,也倒不是那麼兇惡了。
相由心生。
“前輩!上仙!”
陳牛志亦是誇張,他軸著把大偃月刀,比他人還高,喘著粗氣從府邸後跑出,
“我陳牛志雖然本事不大,修為不高,但好在一輩子走得多,見得廣,此行前往巫靈州,我不敢打包票,但興許是能幫上上仙的!”
“且我這老命移花接木了枯落術,雖然這身子不知道為何一直不衰老……但保不齊哪天就嗝屁了,如此賤命一條,值不了幾個銀子,倒不如陪著上仙您,去那巫靈州——”
“威風威風!”
“哈哈哈!牛志老弟,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此行有你作陪,我老魔也是心安了。”
二人勾肩搭背,融入了陳遠的隊伍裡。
陳遠的神色,從一開始的疑惑,到不忍,又到釋然,再到現在,掛著輕笑。
蘇家零星幾個被陳遠救下的年輕子嗣,也從各處跑來,望著這一行人鞠躬送行。
蘇阿雅、毛蛋、郎居士、魔思淼、陳牛志。
外加桃樹仙,陳遠。
六人說說笑笑,在枯敗桃樹的張望中,向著北去了。
他們消失在秋風裡,卻去了蘇家子弟心間。
鞠躬送行的幾個孩子,久久沒有起身。
他們眼眶中含著淚,心中浪濤無法平息。
都到了這時候,他們又如何猜不到。
就陳牛志叔叔那跟家主一樣的境界,怎會抵擋得住枯落術侵襲。
桃樹仙手腕上的那幾絲黑線……
才是扯著他們的命。
…
北上途中。
幾人走得不算急。
倒也沒什麼好急的。
陳遠在昨夜那道劍氣的試探中,便知曉鬼王已然成了氣候,且……好似專門等著他似的。
如今上了路子,也便是瞧瞧北地之秋,倒是逍遙自在。
可在蘇阿雅幾人心中,便不是如此想了。
暴風雨前的寧靜,
最讓人揪心。
他們從最開始的說笑,到現在的沉默,似乎才是暴露了真正的心境。
沒人不怕。
昨夜篝火旁,
半步至高郎居士便說過:
“鬼王是活了多個大世的天驕,謹慎,有勇有謀,為謀求至高路,甚至在陳遠的師父身上找過門道。他雖是化凡,但卻是強行壓境所致,真動起手來,怕是可媲假仙。”
“而此去他的主場,他佔了天時地利,且其謀劃數大世的詭計,早已成了氣候。”
“復生鬼尊這等上古邪魔,已是違逆人道,禍害人間之姿。”
“但對付此等人物的擔子,卻落在我家陳娃子身上。”
“陳娃子才活了兩千歲,他又拿什麼和鬼王鬥?拿什麼和鬼王的陣鬥?法鬥?陰謀鬥?”
“此去老夫會為陳娃子壓陣,若是其已然復生了鬼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