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坨肉山被毀去了半邊臂膀,卻是隔了許久才發出如幾萬頭豬湊在一起的哀嚎嘶鳴。
平地上長髮僧人見狀,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激動神色。
但激動之餘,他更驚奇的是,不過才過了千年而已,當年那位,就已然成長到這種程度了嗎?
他怔神望去,看著天空中那道桃花白衣,只覺得像是在凝視深淵一般。
看不透,只覺得像無盡海域那般深邃。
只是凝視,便帶來了如此壓力,長髮僧人的雙腿猛地顫抖起來,呼吸粗重,鼻間也噴著大片白息。
“噗通。”
他猛地跪下,匍匐在地,額頭與地表平行,像是虔誠的信徒。
“佛子!”
有沙彌在其身後喊道,卻不過幾瞬,也是一連串的跪地聲響起。
轟。
肉山單臂膀猛地捶地,他振呼一聲:
“不準跪!”
肉山佛陀的威壓向後倒去,施加在一群沙彌身上,只是片刻,便有百位沙彌成了一片血霧。
唯有佛子,仍在跪地,苦苦支撐。
磅。
似錘響鐵器的聲音,響徹天地間。
桃花白衣一掌先至,揮在肉山佛陀的臉頰上。
世界先是寂靜一瞬,很快,一股子龐大到足以覆滅整個齊國的白色氣爆,自巴掌與肉山臉頰觸碰之處爆發了開。
轟——
如天地長鳴,氣爆似一團團火山爆發後的灰燼,蔓延開來,一股接著一股,覆蓋住整個州域,其餘,便向著天際散去。
桃花白衣做完一切,輕甩了甩手掌,身影兀自後退,浸沒到黑暗裡。
他輕笑道,
“拿你九成性命,剩下的,便留給他練手吧。”
稀鬆平常,風輕雲淡,好像真是碾死一隻螻蟻一般。
白衣浸沒在黑暗裡,沒有一下留戀,身影便徹底消失。
再看那座肉山。
此刻,龐大如山嶽般的身軀,已然像在蒸籠裡被煮熟的包子,又被筷子捅了無數個眼出來。
他滿目瘡痍,整座身軀都爛掉了,呼吸拉得悠長,但還有一口氣吊著。
佛谷弟子,僅剩下長髮佛子還跪在地上。
他渾身戰慄,似是激動,表現出來得,又像是痛苦。
起身,跌了幾步,踉蹌著,他衝到肉山前,低著頭,憋著笑意,大聲喊道:
“賊子襲擊我佛,被佛法重創而逃,我佛功德蓋世!舉世無雙!”
肉山充耳不聞,只是已經被砸成一團漿糊的,依稀還能看出來一對碩大瞳仁的眼睛,露著波譎神采,他聲音拖得冗長,緩緩出聲:
“回……谷……”
“佛陀遊世,於齊國結束,功德圓滿,今日回谷!”
長髮佛子大喝一聲,在死寂的州內,不斷迴盪著。
他將肉山背在身上,一步步地,消失在天地間。
參州唯一還保留完整的地方,便是那青裙女子的道觀了。
此刻,她已落至地面,眸中盡是震撼。
帶著無數個難以置信,她對著心中喊道:
“這還是我的陳哥嗎?!”
其心間似有道金芒閃爍,頗有威嚴的女聲緩緩響起,
“也許是,也許不是,但其出手威能,怕是與巔峰時期的本尊……都相差無幾了……”
“這小界界種本已枯萎,只差萬年苗頭,便被吞噬……”
“誰卻能料想的到,此地竟還存在如此兩個人物……”
“一白一黑,亦正亦邪,怪哉,怪哉。”
青色襦裙隨著風微擺,女子已經不再去聽那些話裡的內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