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一層的時候,其實陳遠心裡倒是沒有太大波動。
早在兩千多年前的狗尾鎮時,陳遠就猜出來了小黑子的身份並不簡單,只是當時沒往太深的層面去想,只覺得小黑子是因著戰事而流落在外的世家子弟。
但後來小黑子幾乎同樣常駐的容顏,卻使得陳遠還懷疑過小黑子是某一方大妖……
再到後來種種,如在牛牛鎮裡殺盡背山宗餘孽,再如萬妖窟前喝退四方蠢蠢欲動的至高,還贈予過陳遠如鬼尊假道那般深玄的紙人……
這一切串聯起來,小黑子的身份又與存在過陳遠夢中的那位武神,便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絡。
但唯一不同的是,小黑子既然是武神,為何卻不再像兩萬年前那般,以拳鎮河山,開闢人間平等大世呢?
任由鬼尊鬼王這等遺留種在人間作祟,楚國亂象,青川戰事,邱工勃勃野心,齊國詭佛……
若小黑子真是武神的話,他為何見著滿目瘡痍的人間而無動於衷呢?
莫非是小黑子的心性產生了何種變化,還是說這人間已經無藥可救……
但這幾乎逼近環星境的根蛤子,卻是實實在在的畏懼著誰,而且極大可能,那畏懼的物件,便是小黑子……
事情遠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粗淺好理順,陳遠如今所在局面,太淺太淺,故而也想不到更深處去了。
微微嘆息,便捧起面前小桌板上擺放的一壺已不再冒氣的茶水,咕嚕嚕的喝了大口。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陳遠理應覺得,還是得將境界實力提升上去了,才窺探得清這世間多種玄奧。
“公子,茶水太涼,我幫您添壺新茶吧。”
一直默默守候在陳遠旁邊的胡婉兒,輕聲說了句,才微躬身,探出雙手,扶起茶壺,就要離開。
“不必麻煩了,坐下對弈一局吧。”
陳遠按住茶壺蓋子,示意護腕兒坐在桌旁,他隨手一揮,這小桌板上棋子,便一顆顆地,像是有生命似得,挪挪的,跳動到了屬於自己的一隅裡。
胡婉兒見狀也是客客氣氣幾聲,坐在小凳子上,斂著衣襬,開始認真對弈。
一旁被倒掛著的東南王,心裡冷笑著:
自己裝睡一宿,哪還不知道兩個臭棋簍子的水平了,連著凡手的等階都摸不到,只會隨心所欲的走子兒,甚至連規則都不太懂。
現在又開始擺上棋譜,當真是要讓自己看這個笑話嗎?
東南王心裡發笑,但還是繃著臉,努力讓自己別笑出聲來,甚至還用力往著棋盤那裡側了側身,好將這可笑棋術一眼覽盡。
但當陳遠出子的時候,他面色卻是一繃。
當頭炮?
怎麼不使昨夜那什麼集束大炮了?
這是胡七八糟的下開竅了?
而棋盤的紅方,胡婉兒,卻是臉色微微轉喜:
與陳公子下了一夜的玩笑,現在,陳公子終於願意動用真格的了嗎?
推馬上前,胡婉兒輕鬆接下當頭炮的攻勢。
“公子,我是軍棋殿手,淺算這年輕一輩裡的三甲棋藝,公子不可掉以輕心。”
所謂軍棋殿手,也便是能登堂入殿的高手了,以先前楚國在軍棋上的劃分,能達到殿手層次,那也得是三百多歲的老修士了,而胡婉兒只不過二十不到的丫頭,卻已然成了殿手,可見天賦之高也。
這驕傲的話語,落在陳遠這裡,也倒像是沙礫沉入大海,得不了一點回應。
“嗯。”
陳遠面色平淡,同樣起馬,而胡婉兒則是使了一手仙人指路。
這所謂仙人指路,也便是卒上前,剛柔並濟,試探起了陳遠的棋路子。
而應對仙人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