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陳遠尚且記得,乘坐的是趙滿城的毛毛獸,熱熱鬧鬧,四人並行。
回去時候,倒是冷冷清清,只留陳遠一人穿行於星海之間。
一路上倒也順遂,沒有什麼攔路的星盜,直到進入武神域後,鳳門大陸上,那道遺留作守道仙的生魂,卻與陳遠本體呼應。
生魂作一方守道仙,倒是這千百年來頭一遭。
因著守道仙這規矩,是由上古人皇所定下的,星域意志會凝結出類人生靈,而修行個萬載歲月,分割天道氣運,從而蛻變成為守道仙,守護人族安危。
有傳言稱,上古人皇與天道簽訂了規則,便是讓天道留出餘蔭,來庇護人族。
守道仙,自也秉承著人皇的意志,但鮮有生出異心,唯那鳳門大陸的守道仙……
陳遠聽完生魂的訊息,便也心安。
鳳門大陸間,卻有那鳳尊遺骨所鎮壓之蝕淵入口。
如今瞧著安生,也沒淵中詭物出來作祟,陳遠生魂倒也樂得清閒。
打過招呼後,陳遠便也添了腳力,身後扯著長長的雷霆,向著陸上神洲而去。
——
陸上神洲,北地燕國,皇宮。
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青年,坐在一張僵硬且生了青苔的鞦韆之上,手中握著一個紙娃娃,面色無波,只是偶爾戳戳那紙娃娃的臉,偶爾扯扯那紙娃娃的腿。
面前的塘子,咕嚕嚕流著清如明鏡的水,映出青年的臉,也映出那紙娃娃背後,所陰刻的一個小小的“陳”字。
忽地清風吹過,一片葉子,落在小塘面兒上,掀起陣細微波瀾。
那塘子的倒影裡,又多出一人。
斗笠遮面,蓑衣掩身,靜靠在鞦韆之後的老榕樹上,身形中有股說不出的疲憊。
“來了。”
“嗯。”
青年目光微抬,將那紙娃娃護在了懷裡,輕聲道:
“假帝遺蛻似乎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般結實。”
“哎,別說假帝了,就連西齊那邊……大乘佛尊遺骨鎮淵,都快被頂破了。”斗笠客嘆道,語氣裡滿是擔憂。
“執劍仙,你不能退。”青年淡淡道,語氣裡卻是堅決。
“退?”斗笠客一怔,搖頭笑道:“我若退了,北地防線也要破了,而今你重傷瀕死,這世間也無人是那些牲口的對手,陸上神洲的氣數,也該盡了。”
“戰事,如何了?”
青年沉默良久,再問道。
“試探唄,還能如何,當年你那番廝殺可是打出了血性,這淵裡的畜生雖然鑿洞鑿得緊,但沒多少有道行的趕上了無盡海……多是一些,本地修士可以應對的。”
青年頓了頓,道:
“暴風來臨前的夜,也很平靜。”
“哎……陳遠這一去,便是七八十載,也不知有沒有拿到九骨化生丹,現在你這樣子……”
斗笠客微微一頓,再輕聲道:
“現在你已五感失了四感,唯有耳朵還算靈光些,怕是軀幹已經老化,也不知帝丹還能不能救回來你的性命。”
青年輕笑一聲,灰茫茫的瞳仁,不知對焦到何方。
“無妨,當年在朝聖寰宇時,陳哥便會回來救我,如今又是相同局面……我相信陳哥,他會回來的。”
“但願吧,說實在的,他一個督宇境三重的修士……我實在不敢想,他能如何在朝聖寰宇中,從那些大帝、尊者眼皮底下,拿回帝丹……”
斗笠客語氣低迷,說罷後,卻又覺得哪裡不對,便又開口道:
“等等,你方才說,當年你和陳遠……在朝聖寰宇?這是何意?”
青年笑笑,摸了摸那紙娃娃,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