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戶人家……我一直弄錯了一件事情……’
‘東坡上的放羊小屋,是這座【牢籠】之外的存在,並不能算入三十戶人家去……’
‘而從東坡到最西邊的蛤子叔家,除去小春生,也便是二十九個……’
‘一戶人家,一個至尊,蘇錦先生不算其內……所以……’
‘小春生也是至尊之一!’
陳遠心跳稍快,看著那紅燈籠映照下的稚嫩臉龐,卻覺得這夜風吹得更陰森,更冰寒了。
“後生,我就出來倒個尿壺,媳婦還等著我熱炕頭呢,我先走了,有什麼事,晴日裡再說!”
穿著短褂粗布衣裳的蛤子叔,一溜煙縮排了自家鐵門後,“砰”的關上屋門。
便只留下陳遠一人,站在這裡,面對著似乎變了一個樣子的小春生。
“陳大哥,夜裡不能開門,這是我的規矩……我不喜歡有人打破我的規矩。”
“上一次,是我爹孃開啟了門,惹得那些山下的詭祟來吵我,所以我將爹孃也殺了,趕下了山崖,沒曾想,他們也和那些詭祟混跡在一起了。”
“於是我更討厭開門。”
“陳大哥,你也想,去那山腰,見那結惡詭的樹嗎?”
陳遠神情緊繃,體內靈氣流轉,雙手間凝聚著氣力,便覺得心頭有顆巨大的石頭,壓得自己喘不過氣。
這種感覺,似乎比那蛤子叔帶給自己的壓迫,還要強盛。
“小春生,是我白天修行太過認真,忘記了關門,夜裡詭物進屋,我不得已才將它們趕出,迎戰……且你一直被這些東西煩擾,我也便將它們打走,蛤子叔也為我助了力。”
陳遠如實說道。
“那個老蛤蟆,一身腥臊……自己的破事都理不清,還要在你面前充胖子……陳大哥以後,也少與他來往,村子裡都是瘋子,與這些瘋子待久了,也難免會瘋。”
小春生一隻手提著燈籠,一隻手背在身後,老氣橫秋的模樣,卻有一種反差感。
使得陳遠略有些緊張的心緒,在這一刻也放鬆下來。
“你說的對,蛤子叔確實喜歡裝……額,但如今已快丑時,要不我們先回了棚屋?”
小春生眯著眼看了陳遠好一會,緊繃的臉卻突然綻放出一個笑容。
“陳大哥,你還是那麼傻。”
燈籠收起,轉身回屋。
羊角辮晃盪,留給夜色背影。
陳遠心中又是古怪,又是熟悉。
為何總感覺,方才這模樣的小春生,像是一個故人呢?
……
破曉,天分白,地留霜。
自著昨夜一戰,陳遠心間感悟又深。
可惜最後被詭物圍剿,那般置之死地的感受,卻被蛤子叔攪黃。
陳遠有預感,若是當時以時間道催發劍招,定然能讓自己摸到大帝的契機。
只可惜,那般絕境來得快散得快,陳遠只能在下一個詭物來臨的時候尋求機會。
醒來以後的小春生,還是小春生。
看到吃的兩眼放光,一邊吃,一邊同陳遠親暱的說著話。
說昨夜是自己睡得最熟,最舒服的一夜。
陳遠點著頭,心裡卻又有些茫然。
小春生果然是那三十帝之一的存在,只是,她又格外特殊,‘甦醒’的時間很短,也很偶然。
似乎是因為自己昨夜出了屋子,她才會變成那般樣子。
且……
小春生說是自己親手殺了爹孃。
蛤子叔說這裡是囚籠,蘇錦先生說這裡有的人糊塗,有的人明白……
山腰上長出惡詭的樹,這些種種謎團,都在困擾著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