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天地初誕,便是普經凡骨,加以修行,才成武夫。
武夫修了經脈,鍛了骨身,壯了膽魄,溝通天地之時,便有了成修士的本事。
而修士一路,更是艱辛萬分,路途之艱,說是刀山火海,都要差上些意思。
三千寰宇間,便擁著無從計數的修士,而最終能走到“帝路”的,千萬不存一。
陳遠修道至今,不過將將三千年,卻走至了無數修士都不曾見證的輝煌。
眼下這臺階,像是金磚堆砌,兩側火紅色的雲裡,其中又似翻滾著魚兒,再細瞧,卻是一柄柄劍影在雲中翻騰。
陳遠不知走了多久,只感覺到腳下這階梯似乎沒有盡頭。
關於如何證道大帝,陳遠心中其實一直沒有什麼概念,但如今踏上了這階梯,便一切都明白了。
每走一步階梯,這兩旁的劍影也便越來越多,而席捲起來的罡風,便是逆著陳遠行走的方向。
這成帝的天梯越往後,身上所揹負的壓力也越來越大,無休止的罡風幾乎快要撕裂陳遠的衣袍,更甚時候,那些在兩側雲中翻滾的劍影,卻影影綽綽地席捲成了團,衝蕩起陳遠肉身。
帝路上的劍,刮衣如刮骨。
陳遠挨著,神魂經脈也開始作痛。
“怪不得成帝要根血強盛,這般折磨,肉身便皮開肉綻,內裡神魂經脈的苦痛更是難忍……若是根血差些,經歷這麼一遭,怕是要碎成了渣。”
感慨間,陳遠的腳步也不曾停下,哪怕罡風颳肉,劍影刺心。
而他身後走過的臺階,皆被所流血液所染。
此時間,整個村子裡,儼然是生起了不小的喧鬧。
家家戶戶敞開了院門,探頭探腦的向外看來。
“蛤子家裡,怎有通天的路?”
“什麼通天路,這是在證道大帝,走過了帝路,根血扛過命階,也便成了本事。”
“驢老五,你在講些蛋?我怎個一句都不聽懂。”
“聽不懂就莫要問了,你是糊塗人,夜裡白天都糊塗,看了這帝路光景,也不知能不能讓你恢復些神智。”
“……”
“……”
村民們有些震驚,有些則顯得平淡,獨那日去了蘇錦先生屋子的婦人,與陳遠撞過一面,見了這成帝的命階,也便心中瞭然。
不過她臉上不屑神情毫不掩飾,甚至暗暗淬道:
“姓蘇的老糊塗了,一個才走帝路的毛頭孩子,何德何能挑起如此大梁?”
旁人聽了,也是茫然,問其所以然,只是婦人支支吾吾,不再言說。
至於那此刻正坐在東坡上看著紅眼羊吃枯草的蘇錦先生,眼裡卻閃過一絲困惑:
“怎會如此?”
“那位託我交給陳小子的化生丹……按理來說是可以保陳小子無傷走過命階的神物,一步成帝的,畢竟是由著五轉大帝根血煉製……怎現在看起來,這化生丹的能耐,似乎並沒有那麼厲害?”
“命階上的兇險不減反增,是預料中的劍道成帝,但怎瞧著,卻不像是成帝,而是在走奪命路呢?”
“怪,太怪了……”
蘇錦先生眉頭緊蹙,眼神中擔憂湧起,又是掐起了指頭,心中暗暗思量。
只是如何也想不明白,也掐算不明白。
有一團霧,擋住了天機。
……
“吧嗒、吧嗒、吧嗒……”
陳遠身上的血染紅了衣服,幾乎讓整個命階都變得血紅不堪。
他的身上插滿了雲海裡的那些劍影,五臟六腑已然被貫穿,甚至頭頂的百會穴中,更插著一柄寬劍。
階梯還沒有走到盡頭,陳遠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