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元元也忘記了林次亦和餘榭起已經多久沒跟她一起吃過飯了。
曾經她在鍾歆的逼問下,吞吞吐吐承認過自己是喜歡餘榭起那張臉,還有他不同於其他男生的氣質。
可是如果這些都沒有了呢,他變醜變壞了。
自己是否還喜歡他。
反正只是青春期的一時悸動而已,她一遍遍這麼說服自己。終難掩心中的不甘心——餘榭起紅了,餘榭起變得更好看了,餘榭起成了比她想象中更好更值得喜歡的人了。
可是在他身邊的女生,只有林次亦。
還是會想到她曾經打聽到YL公司是幹嘛後說過的話——不過是一個無名娛樂公司而已,餘榭起也真是勇敢,居然有這樣的夢。
那一段時間,林次亦主辦的黑板報和主題班會都像是一記記犀利的目光,剖開了其實很膚淺的江元元,以不惜得罪大多數人的姿態宣告著林次亦一直很信任餘榭起。
無條件的相信他。
江元元當然做不到。
兩人目光短暫相接了下,林次亦率先移開了視線,趕著落座後抽出了桌洞裡的漫畫,想要在上課前十分鐘抓緊時間看幾頁。
餘榭起跟在她身後,管家婆一樣提醒她下午還要交數學小測卷。
透過交換座位成為江元元新同桌的鐘歆敲了敲手掌,好奇地在她耳邊發問,“這兩個人關係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不……感覺比以前還要好了……”
古人奉天為神,為揣測神的旨意,他們占卜算卦,妄圖從天地孕養之物窺探得一二天機,但始終充滿變數。天意難測,人的思想更甚。
說不清的變化悄然蔓延在酷暑熱氣裡,隨著毒辣的太陽蒸發的水汽,瀰漫了林次亦的大腦。
她開腦洞的能力如今已坐上了光速列車,她完美髮揮了多年漫畫生涯中學到的一切妙想,正正經經陷入了青春期的迷茫。
小魚同學跟她是不是太親厚了。
後來屢屢想到那個同喝一杯水的舉動,林次亦都有些心悸,她跟林其瑞都不可能用同一根吸管。
再往深處想,她就惶恐了。
好像前面有個密林,有心人告訴她跋涉過去會看到奇景,她卻處於高等動物自衛本能在門口躊躇不前,妄圖猜測裡面的風光是什麼樣。
這種很少女很青春的搖擺,她萬萬不敢跟林其瑞溝通。他要是一激動跟林次亦認真理論起來,這可能就不只是搖擺而要化身唐山大地震了。
只能選了個風和日麗的週末,給樓曉發了一條簡訊,認真碼了一串文字,每個符號都跟她七上八下的心思一樣,莫測難定,刪刪改改,才在十分鐘的醞釀後按下了傳送。
樓曉給她講過,軍校週末只有一段固定時間是能使用手機的。
她就掐著點去向他抒發少女之惆悵了。
怎麼看,他算是她目前的生命裡除開當事人外唯一一個可信任的男性。
樓曉回資訊的速度一向可靠又安心,卻答非所問,“次次,我下個月就要回江碧了……”
闊別兩年,不知道那個溫柔的大哥哥長成什麼模樣了,是否被軍營的利器打磨得更加沉厚內斂了。
她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跑偏了,“啊,你終於要出獄了嗎……”
作為資深低頭族,她手速極快,在大腦叫囂出一句這樣一點都不淑女的時候,簡訊已送達。
她搓搓手,準備補救下她的形象,“不是,我的意思是替你開心,由衷的……”
樓曉噗嗤笑了,對著被他們戲稱為一盤迴到解放前的午飯表情和緩。
大概這就是字如其人的第二層意思了,全然可以從那接踵而至的兩句話裡想到小姑娘不安又調皮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