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不敢妄動。一來,她不敢確認門那側是人是怪物,二來,她不敢保證自己的身手及速度,若是救人之時誤將怪物引入門中,那她便是個罪人!
“……沈姑娘,先不要輕舉妄動。”
身後乍然傳出一個沉著男聲。
宦娘回首,見是正帶著兩個奴僕巡院的鄭甲,不禁安心下來。
鄭甲是個面貌儒雅的男人,若不是李績事先說明這是他的舊部,宦娘當真看不出這男人乃是行伍之人。鄭甲的舊傷在腿上,若細細察看,便可發現他走起路來時步速極慢,且走的並不順暢,似乎有些微跛,這正是舊傷所致。
不待宦娘開口,鄭甲便命奴僕架了梯子,上牆頭探看。奴僕撐著黑油傘,伸脖一看,隨即平聲回道:“一隻怪物,一個死人,一個活的女人。怪物在忙著吃死人,活的女人在拍門。”
鄭甲聞言,轉而對宦娘道:“沈姑娘去做飯便好,我等定會將人救上來。”
宦娘笑笑,點了點頭,轉身入了膳房做飯,心中卻仍存著些憂慮,不時向外看去。
奴僕先是低著頭對那拍門的女子遵囑了些什麼,隨即便放了梯子下去,可誰知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那女子上來。鄭甲蹙眉,上前詢問,奴僕也很是焦急,宦娘豎耳聽著,卻原來那女子竟裹了腳,近來正是脹痛的時候,根本無法踩梯子爬牆。
女子很是心急,嚶嚶泣道:“我乃是榮昌長公主府的大小姐,你們若能救我,我必定知恩報德!黃金白銀,侯爵之位,你們要什麼都行!”
鄭甲並不在意這些。只是他身為兵士,又出身於李績麾下,骨子裡自有一股正氣,眼睜睜地看著女人死在眼前這種事,鄭甲斷然做不出來。
關於那食人血肉的怪物,鄭甲亦有所瞭解。這類怪物均是人異化而成,面色青紫,恍若死屍,並無神智,只知追逐與啃食。它們力氣頗大,卻行走緩慢,反應遲鈍,對於人的味道和聲音極為敏感。另據朔陽侯送來的情報所言,這類怪物的弱點只有眼睛。捅瞎一隻,便可大挫其之實力,若是捅瞎兩隻眼睛,則可將怪物殺死。
如今想救這女子,非得開啟後門不可。
他帶著的這兩個奴僕,膽子大,人穩重,近來也跟著他學了些拳腳,可到底功夫還不牢靠。此時此刻,必須得他去做這事才有把握成功救人。他雖腿腳不便,可總要比怪物靈活些,且功夫紮實,必定無礙。
這般想著,鄭甲下了決斷。他令奴僕在不遠處候著,若出了意外,便立時攻上來,又命宦娘掩了門窗,若是出事,萬萬不要出來。
一切吩咐好後,鄭甲執了短刀在手,緩步上前,用腰間鑰匙開了門鎖。
雨勢驟然轉急,門板發出悠悠長長的一聲吱呀。
那女子因裹腳之故,只能扶著牆壁緩緩挪移。相比之下,反倒是爬更快些。只是如她這般身份尊貴的女郎,便是如此性命攸關的時刻,也絕不會在下人面前做出這般姿勢來。
原本一切順利,偏偏那怪物此時已啃食完了另一男子的軀幹,緩緩抬起頭來。電光乍現,將世間照的一片慘白。那怪物神情呆滯,唇邊尚帶著血肉,面上盡是鮮血,甚是可怖。
他遽然扔了手中男子的斷臂,踉踉蹌蹌地向著那扶牆而行的女子走來。
轟地一聲,黛紫墨黑硃紅等諸色交雜的天空中炸過一串驚雷。
第7章 姊妹
第七章
那纏足貴女分外驚惶,連忙加緊動作,誰曾想卻被那怪物倏然踩住了裙角。她五指指甲緊緊扣著石壁,口中不斷哭喊:“快救我!快救我!”
那怪物已然抓住了她的肩胛,渾濁而麻木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她露出的嫩白頸部,口齒之間不斷有血水流下。
鄭甲眉頭一皺,立刻抽出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