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有些猶豫地望了望裡間的方向,向她作了個揖,又輕手輕腳地關上門,整個過程中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像是唯恐驚擾了裡面的人一樣。
烏黑濃密的長髮柔順地鋪在枕頭上,如同上好的綢緞一般,看上去便擁有極好的手感,只教人恨不得收手上去感受一番。有幾根調皮的髮絲打了個彎貼在床上那人的臉上,安靜而美好的眉眼,單純又乖巧的睡顏。
香蒲忍不住伸出小指勾起一根髮絲,想將它撥到一邊去。
她的動作非常輕,然而即便如此,躺在床上的那人還是緩緩地醒了過來,眼眸澄澈而明亮,完全不像是一個剛醒之人該有的。
香蒲完全沒有被抓包的自覺,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似乎對方醒來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若無其事地收回手,輕道:「爺,該起了。」
「嗯。」傅嬰睢應道,但人還是窩在床上一動不動。
他當然不是因為手下眼中所謂的「因身子虛弱而淺眠」才醒過來的,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他的確有些病弱。
他直勾勾地盯著香蒲看了一會兒,過於銳利的眼神讓後者有些不安地動了動:「怎麼了?是香蒲哪裡做的不對嗎?」
「嗯……」傅嬰睢沉吟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香蒲是天樞帶回來的吧。」
「回爺的話,是的。」香蒲低著頭,恭敬地回道。她長長的頭髮垂了下來,露出一段潔白的脖頸。
「抬起頭來。」傅嬰睢命令道,他歪了歪腦袋,突然伸出手。
香蒲下意識向後仰了仰身子,傅嬰睢的手穿過肩頭,撥了撥她的頭髮。
對方什麼也沒做,這樣顯得她剛才的反應似乎有些過激了,香蒲惶恐地低下頭,不知所措。
傅嬰睢笑了笑,若無其事地從床上起身,侍立在一旁的香蒲鬆了口氣,急忙拿起事先準備好的衣物為他換上,她一邊熟練地動作著,口中極為自然地問道:「今兒個已經是月底了。」
「哦?」傅嬰睢一愣:「沒想到時間過得這般快,說起來我也好久沒見到天樞和天乩,這兩個傢伙是怎麼回事?在外面待得樂不思蜀了?」
他當然不至於不知道這兩個屬下的行蹤,不過是口頭上假意抱怨一下罷了。
香蒲自然也明白,她輕聲笑了笑,立在傅嬰睢面前為他整理腰帶:「爺說笑了,兩位堂主一定是因為任務纏身才沒能及時趕回來的。」
「要香蒲說啊,這世上哪裡有地方比樓裡更有吸引力呢,兩位堂主想必也是歸心似箭的。」
「哦?是嗎?」傅嬰睢不可置否:「你倒是說說,樓裡什麼地方有吸引力?」
幾個丫頭有條不紊地端著臉盆毛巾等物事進來,將東西一一放好以後又低著頭退了出去,從頭到尾沒有抬頭看向屋裡的人。
香蒲上前試了試水溫,將毛巾打濕擰乾遞到傅嬰睢面前。
「樓裡到處都是引人入勝的美景,當然這些外邊兒都有。但有一樣,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她沒把話說完,只是笑看著眼前的人。
傅嬰睢隨手把毛巾往盆裡一甩,手指輕輕在她額頭戳了一下:「嘁,小丫頭嘴越來越甜了啊。」
「香蒲不過說了事實。」她提腳跟上前面的身影,口中暗暗鬆了口氣,暗道樓主今日怎地這般奇怪,眼神不似以往慵懶,語氣還帶著試探,教她心驚膽戰的。
按照平時的習慣,用過早膳以後傅天玄都會過來給傅嬰睢檢查一下身體,然後準備相應的藥材為他安排進行藥浴的事宜,然而這次香蒲卻提前告訴傅嬰睢,傅天玄有急事出去了。
傅嬰睢哪裡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只是「嗯」了一聲便不在問詢,反倒是香蒲有些沉不住氣。
「爺不問二堂主做什麼去了?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