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胥也不過是下意識的動作,待他反應過來也是極為懊惱,不過以他的傲氣,既然已經做了,斷然沒有承認做錯之理,他輕吸了口氣,同樣倨傲地回視著燕莘。
「燕君最好還是慎言,如此出言不遜未免太目中無人,難道就不怕破壞兩國間的互盟嗎?還是燕君如此自信,已然沒有將諸國放在眼裡了。」
「姜王此言差矣,這乃是你我二人之間的私事,怎麼扯到兩國關係去了呢?你看,我們今日都沒有帶隨從護衛來,不過是在這小小的清靜之地,談談天說說笑罷了,況且此間有美人作陪,豈不妙哉!不過是一些不足為道的小事,若是咋咋呼呼就要鬧得天下皆知,豈非讓人恥笑沒有氣度,徒增笑柄?」燕莘笑眯眯地,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卻是暗含諷刺,嘲諷姜胥只拿國家大事作為兒女私情的賭注,毫無氣度可言。
他臉上笑嘻嘻的,卻是戳了姜胥的痛處,因著幼時的遭遇,姜胥對於權力有著極大的野心,踩著不知多少鮮血坐上了這個王位,如今也是為了與諸國爭雄,稱霸天下,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連自己的知己愛人都可以犧牲,對此姜胥從來沒有後悔過。
出現在這裡乃是他遵從心意,一時任性之舉,姜胥並非沒有猶豫,然而心中的情感和感覺還是戰勝了理智。如今燕莘一句話戳破了他自以為堅韌的壁壘,將他一下子從構造的美好理想中拽了出來,這讓姜胥怎麼能不惱怒?
姜胥簡直恨極了燕莘,然而他的臉上卻是一貫的平靜,連方才因為傅嬰睢的拒絕而展現出來的微微失落都消失得一乾二淨,彷彿那一點點柔軟從未出現過。
「燕君所言極是,不過寡人已經在貴國逗留太久,朝中政務繁忙,還有許多事急需寡人處理,就不便繼續與燕君閒聊了。」姜胥淡淡地說,卻在『閒話』二字上加重了語氣,算是回敬了燕莘剛才的敵意。
雖然燕莘方才說了兩人都沒帶隨從護衛,但這顯然不過是說著好聽罷了。莫說姜胥身在敵國不可能沒有護衛,便是燕莘自己,那門外的甲士也是沒有上千也是有幾百的。
不出所料,姜胥此話一出,門外房頂分明便有異動。
燕莘笑笑,並不戳破:「姜王不必如此見外,如今我燕國公主既已嫁與姜國,你我二人便同屬一家人,姜王要離開,寡人自會派人好生送別。只是寡人還有事相求,煩請姜王務必相助。」
什麼?姜胥心中第一時間便浮現出這句話,然而還不待他做出反應,身後一陣勁風掠過,一人便欺近了他身前。
第117章 美人非罪——利刃
姜胥的隱衛也並非吃素的, 轉眼便從牆沿上翻了下來,動作一快, 猶如黑夜中飛行的蝙蝠。
然而這人再快, 也快不過姜胥身邊的傅嬰睢。
因著剛才姜胥有意的接近,傅嬰睢是離他最近的人, 如此近的距離, 傅嬰睢只須一個動作便可以輕易將他挾持。
而姜胥一個習武之人,卻沒能及時地防備到他。究其原因, 不過是在他的心底深處, 始終覺得這個人是不會傷害自己的, 不管自己曾經做過多少傷害他的事情。
在那一瞬間, 姜胥的心裡是十分慌亂的, 他從來沒有想過, 會有這麼一天。
他與這人年少相識, 這個人曾無數次救他於危難中, 又給過他無數溫暖,兩人共同度過太多的時光。然而猝不及防,兩人便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這個地步。
曾經穿過的最堅固的盔甲, 毫無防備就突然變成了刺入心臟的利刃。
姜胥有一瞬間的怔愣, 然而他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對危險天生的敏感讓他在此時保持了足夠的鎮定。
而此時, 燕莘正拿著一把小刀向他緩緩走來,刀刃上銀白的光微微閃爍著,昭示著它的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