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挑挑揀揀、修修改改大半天這才出門的,儘管我對自己的手藝也的確沒什麼信心,不過,至少,沒有很醜吧?
我還沒來得及看一看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姿容,就聽到媽媽帶著無奈的聲音從我頭頂上方傳來,十足的催促,“一一,你怎麼還沒走?”
於是我突然反應過來我原來便是一個即將遲到的人,再說幾句話,也許就成了已經遲到的人了。
再顧不得照什麼鏡子,我匆忙把鏡子放回包中便要往外跑。
林溪依舊追問我要去幹什麼,“相——”我深呼一口氣,幸好沒說出來。“聽你的話,去表演雜技啊!”
我終於成功地擺脫了這個妖孽,一個人揚長而去。
坐在計程車裡,我忍不住又從包包裡拿出鏡子來審視著自己。如果我的審美觀沒有問題的話,我長得應該不醜,鵝蛋臉,玲瓏鼻,眼睛雖然不大,好在清亮有神。況且人常說,“一白遮百醜,一胖毀所有”,而我剛好不胖而且挺白,至少肯定不能算醜。想到這些,我微微放下心來。
世人皆看皮相,我也不免落入窠臼。聽唐糖說這個相親物件長得很美,為了不讓自己被比下去,我早上六點便開始起床化妝,也許是我太緊張,化了卸,卸了化,卻不料幾次三番下來,我累得半死、心力交瘁,倒一次比一次化得難看。現實總在一次又一次地告訴我,付出與收穫並不不總是成對等,而“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卻往往是真的。
我努力的結果就是我馬上就要遲到了,這是我第一次相親,更是第一次替人相親。據說對方是一個外科醫生,溫文爾雅,卻掌握生殺大權,日日與閻王爺搶命。我對這種人總是懷著崇高的敬意,要知道,他能把手術刀使得出神入化,而我連菜刀都掌握不好。他能把手術檯上的人剖切縫合、讓他們起死回生,我卻連只雞都不敢殺。當然,救死與殺生,這兩者之間有著質的區別。
我正忐忑不安,手機鈴聲便突然催魂似的響了起來。我接起來,一句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到唐糖得意的笑聲,“一一,把握住機會哦。我爸說這個孟煥的家世很不錯,教養應該也不差,喜歡就趕緊收了。”
孟煥……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很夢幻,我點點頭,“好。”
“一一你是不是緊張?”唐糖的聲音略微一頓,似是遲疑了一下,這才神秘兮兮地說道,“我實話告訴你吧!其實這個孟煥不是我原來要相親的物件,我原來要相親的那個人他……他出了點意外。不過你放心,照我說,這才叫緣分呢!你替我,孟煥替他,也許是……”
我只覺得心裡頓時咯噔一下,車窗外的世界頓時玄幻了起來。吞了口口水,我才漸漸聽到自己的聲音,“出了什麼意外?那這個孟煥……他是……”
“他……聽說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就是……就是年近三十都沒有談過戀愛,現在十分‘恨娶’。”
計程車停下的時候,我看了眼手錶,距離我們約定的時間已超出三分鐘。我捏著拳頭,做了三個深呼吸。也許沒談過戀愛也不是什麼壞事,反正我也沒談過,兩個人正好可以談談。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我走過去,儘量讓自己表現得不那麼緊張。“我是程一一。”
“程小姐您好,請坐。”他非常紳士地站起身來,為我拉開凳子,“要喝點什麼嗎?”
看到他俊美的側臉,我微微一怔,片刻便反應過來,笑道,“謝謝,一杯白開水就可以。”
他轉頭向侍者吩咐,而後便一直低著頭,彷彿在沉思什麼。我想也許他也害羞,也便不放在心上,只是趁機打量著他。方才進來時驚鴻一瞥,只覺得這人格外的白,現下離得近了,看得仔細了,才覺得這人長得十分的好看,臉上一筆一畫俱像是刀鑿斧刻一般,格外的有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