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信覺得心頭一疼,可是卻強忍著。
他想要發怒,卻又覺得心裡有愧,便改了口氣,低聲下氣的祈求:“我知道,你是在怪我,我上一次……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你總該理解我的!”
“理解你?是的,我理解你。可是我不能用我們的生命來成全你!方永信,你告訴我,那時候。你是不是想要我的性命!”
孟慧茹的話擲地有聲,如同一根針扎到了方永信的心上。
他聽見她那樣自然而然的說出“我們”,由不得怒火中燒。
“我們”?
他當然知道那是她和誰!
她和他變成了我們?
那他呢?他怎麼辦?
憑什麼?
明明先遇見她的是他,明明先愛上她的也是他啊!
為什麼長孫煜要冒出來橫刀奪愛?
嫉妒如同一把從地獄燒起的烈火,迅速的席捲了方永信的整個身體,燒得他的靈魂都在呻吟。在咆哮。
這火永遠無法熄滅!永遠無法遏制!
“我沒有!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你的性命!我從始自終都是想要保護你!”方永信希望對方能看一看自己,哪怕是一眼也好。
可是孟慧茹始終偏著頭,不肯看他。
“你跟我走吧!你放心,我現在不用怕他們了,也沒有人能傷害你了!我知道你也是愛我的,對不對?我能感覺得到,你不要騙自己!咱們離開這裡,好不好!我要把一切的美好給你!慧茹,你答應我,好不好?”
他像一個無助又可憐的孩子,在懇求,甚至是乞求。
孟慧茹捫心自問,到底有沒有對方永信動心?
大概是有的。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又是什麼時候消失,她都記不得。甚至不知道。
或許有那麼一個瞬間,她覺得和他同命相連,是能夠互相依靠的。
可是,一個人的仇恨和疼痛已經足夠沉重,若是兩個人都行走在陰暗之中,只能讓雙方的痛苦加倍,甚至窒息。
過去的種種,有如夢幻泡影,她沒法追究負責。
可是此刻,她對於方永信,實在是無愛無恨。
或許他的愛一直在持續燃燒,可是卻已經將他自己燒得變了模樣。
這張猙獰而恐怖的臉孔,還是那個有些矯情,卻又驕傲的方永信嗎?
孟慧茹終於抬起頭,直視著對方。
她的聲音淡淡的,似乎不帶什麼情緒:“跟你走?去哪裡?和你一起去漠北?你做你的駙馬?我呢?給你當小妾?還是女奴?這就是你要給我的一切美好?你恕我不知好歹,我不能接受!”
方永信覺得喉嚨裡一陣甜腥湧上來,他硬生生的壓制住,捂著胸口,怔怔的立在那裡。
她知道了,她終於是知道了。
怎麼辦?
她這樣的女子,怎麼能去當妾?
她是他的妻啊,是他早就認定了的妻!
可是沒有辦法,他沒有辦法……
如果不娶了烏蘭圖雅,他怎麼能夠利用漠北的大軍,伺機進攻大順,殺了端親王,殺了狗皇帝?
他父親的仇要如何報?
他寧遠侯府數萬士兵的血海深仇要如何報?
只要這兩個始作俑者還活一天,他就寢食難安。
那數萬冤魂彷彿日日夜夜都在他的身後跟著他,催促他,讓他想盡一切辦法去報仇,去雪恨!
他終其一生,都必須以此為目標,否則註定要在悔恨和苦惱中度過!
他愛她,他真的愛她!
但是,他拿什麼來愛她?
孟慧茹見方永信的臉色漸漸慘白,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