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胡思亂想了許久,閔安回頭去看門外,不見一點人影,這才發現侍衛已經撤走了。好歹看到眼線已經沒了,閔安忍不住側坐在地,揉了揉膝蓋。書房裡死寂,只有一些清冷的光華陪著他度過漫漫長夜。他掏出牙醫所贈送的蓮花小香爐球,用指尖撥了撥花瓣葉子,轉出來一點淡淡的青梅香。他湊過去聞,覺得心曠神怡,又忍不住將香爐球放在面前的椅子上,自己趴睡在另一側,轉頭去細緻地瞅著。
天色剛剛破曉,李培南走進書房時,就看到了閔安歪頭睡在椅裡,身子側跪在地的模樣。
他不知道,是丁緩製作的九瓣蓮花香爐球陪了閔安一夜;他也不知道,在孤單夜色裡,百無聊賴的閔安曾細細比對過他的四任東家,最後得出世子爺最嚴厲最不好相與的結論,使得閔安認為,他本人在李培南面前沒有任何地位,甚至是說不上一句話的。
李培南看著閔安的背影,不回頭對厲群說道:“將他喚醒,指派任務下去。”說完後他再次離去,詢問哨鋪是否掌握到了畢斯的動靜。
梳洗完畢後的閔安帶著李培南的任務出了行館,前去遊說畢斯,希求拿到他的有力證詞。閔安找去畢斯常常下榻的外宅,卻不見人影,將訊息回傳給李培南後,李培南下令:“你較為了解畢斯的喜好,去那些地方找找。”
閔安的眼底還浮著一圈青印子,精神氣頭倒是較足的。他躊躇一下,硬著頭皮答道:“畢大人時常去白匾樓逗留——那地方我也要去嗎?”
白匾樓就是南風館,聚集著一批姿容清秀的小倌,為掩人耳目,只在他們居住的樓坊前掛著一塊空白的牌匾,這種約定俗成的規矩李培南還是有所耳聞的。他看著閔安恭順垂著眼、不易讓人摸到想法的模樣,立刻說道:“你不準去,離花街柳巷遠些,被我發現多走了一步,打斷你兩條腿。”
閔安一怔,抬頭說:“那畢大人的下落——”
“我自會派人去搜檢。”
閔安兜頭行了個禮,就要躬身退出書房,門口候著的侍衛見他稟完了事務,低聲說:“小相公,蕭家小姐又派人送來了書信。”將一紮花香素箋遞上。
閔安欣喜異常,拿著素箋站在門外就讀了起來。李培南背手走出書房,侍衛連忙行禮,背對著他的閔安卻沒有注意到。李培南被阻擋了路,無意朝閔安看了一眼,發現他臉上帶著笑,極是高興的樣子,心念一動,就說道:“蕭寶兒又想約你出去?”
依照李培南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得出素箋帶花香,是出自何人之手。
閔安清醒過來,將素箋收進懷裡,小聲道:“可否向公子告假?”
李培南不答反問:“因何事而告假?”
“我想回黃石郡的蕭家莊一趟,向蕭老爺提親,娶寶兒為妻。”
門口半晌沒了聲音,低著頭的閔安尋思,難道我的話又出了什麼紕漏麼?他偷偷抬眼一看,卻看到李培南側對著他看向廊道外,嘴唇抿得極緊,使得半張臉容的輪廓冷峻了起來。
閔安暗自驚異,不見答覆,只好又垂手侍立一旁,低眼看著門檻。他想著,不管世子爺聽見這訊息樂不樂意,總之以後不往他跟前湊就成了。
背手而立的李培南將袖中鉗住的手掌鬆開,沉聲道:“大事當前,怎能生出半點兒女私心?你速去找出畢斯,以後不準再提議親之事!”說完他便走下樓,寫一封密函,將它交給心腹侍從,讓他外出一趟送給蕭老爺。
蕭老爺閱畢,火速傳信給蕭寶兒,催促她繼續趕路,早些去昌平府探望姐姐。蕭寶兒本也有心趕路,見爹爹傳來的飛信,不疑有他,歡蹦亂跳地跑到行館門口,要侍衛通傳給閔安,來向他告別。
當然,她始終也記得要親自抱上一抱閔安,以此來檢驗他是否真的是個男兒身。可是她的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