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距離入宮進見太妃的日子尚有一日,慕朝棲已先一步迎來了自府外歸來的陸修。
陸修告訴她,他暗地裡尋訪了城裡的好幾名大夫,他們都說,她給的藥既沒有毒害作用,亦沒有醫治之效,只是些效力極小的補藥。
也就是說,鬱無嗔讓太醫給開的藥,根本治不了鬱無莊的病,但也並無下毒加害於他?
不,不可能這麼簡單。鬱無嗔是那樣一個心狠手辣之人,想必早在多年以前就在藥裡下夠了毒——如今,只需用這種沒用的藥材拖著,就能要了他弟弟的命。
“朝棲。”凝神思索之際,她聽見了陸修的低聲呼喚,旋即從思考中抽離,看向身側的男子。
“什麼事?”她問。
“你想幫他?”陸修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眼前的女子,開門見山地問道。
慕朝棲自然清楚男子口中的“他”是指誰。
因此,她不自覺地眨了眨眼,面不改色地回答:“是。”
陸修聞言,神色一凜。
她說“是”,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對他……
“我幫他,就是在幫我自己。”正當陸修情不自禁地猜度起來的時候,慕朝棲已經神態自若地展開了補充說明,“如果他走得早,我入宮的機會就會少得可憐。進不了皇宮,那我嫁他還有什麼意義。”
只是出於這一考量嗎?
心中遽然萌生的念頭,並未化作陸修口中的語言。
他只是微微一笑,若無其事地關照她,不管她想做什麼,都要以自己的安全為先。
慕朝棲會心頷首,讓陸修只管放心。
然而待陸修走後,她的心裡卻冒出了一些奇怪的意識。
她並不希望他死。
即便他不是蕭王,成不了她達成目的橋樑,她也不願意看到他英年早逝。
如此想來……她真的僅僅是為了自己的計劃在幫助他嗎?
這一夜,慕朝棲睡得不似平常踏實,但翌日午後,她還是打起了精神,跟著鬱無莊一塊兒進了宮。
讓她有些意外的是,入了宮門沒多久,她就看到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嬤嬤在一堵宮牆下徘徊著,而鬱無莊看見她之後,竟是微笑著走了過去。
老嬤嬤很快亦發現了他倆的身影,立刻起步迎了上來。
待她走近了,慕朝棲才注意到,對方佈滿皺紋的眼角滿是笑意。
“王爺您可來了。”老嬤嬤喜上眉梢,幾乎要笑得合不攏嘴。
“沈嬤嬤。”鬱無莊彬彬有禮地喚道。
“這位就是王妃吧。”含笑的目光轉移到慕朝棲的臉上,老人屈了膝向她福了一福,“奴婢給王妃請安。”
“嬤嬤免禮。”慕朝棲亦是大方得體地予以回應,可說完了這四個字,她又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
這個嬤嬤,沒有向鬱無莊行禮,倒是獨獨給她這當王妃的請安了?
未等慕朝棲想明白箇中緣由,就聽得鬱無莊溫文爾雅道:“沈嬤嬤,這麼冷的天,你怎麼不在屋裡好好待著?本王又不是不認得路。”
“王爺這是說的哪兒的話。”沈嬤嬤故作氣惱地板了板臉,“奴婢這把老骨頭,可算是把您給盼來了,能不出門相迎嗎?”說到這裡,她又倏爾咧嘴一笑,“快快快,快到殿裡去,太妃惦記您,也惦記得緊呢!還有王妃,”她笑眯眯地對著女子打量了一番,眉角旋即彎成了兩道月牙,“太妃一定喜歡。”
慕朝棲略低下頭,揚唇淺笑,以示感謝。
在沈嬤嬤熱情的招呼下,三人一路行至寧安太妃的寢宮——慈心宮。
沈嬤嬤領著兩人進屋的時候,寧安太妃正在禮佛。鬱無莊靜靜地立在一旁,沒有出聲,慕朝棲亦站在他身邊,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