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沒要遺棄他,那張粗獷好看的面龐做什麼那樣悲憤?黝黑目底盡是落寞!她頂不住了,探袖去拉他的手。
他沒有掙開亦未回握,僅由著她。
「遊石珍……」帶著歉意囁嚅。
見他臉色並未回溫,「哥哥」二子才想喚出,他卻快她一步啟聲——
「穆行謹失蹤之事,你還是需要我的,不是嗎?」
一時間,她聽不出他溫溫漠漠語氣裡藏帶的情緒,如此更令她心驚心痛。
她是讓他難受了,這完全偏離本意,她原想護他啊,不料讓他這樣難受……
然而他儘管作怒,行謹的事卻主動攬下。
諷刺的是她正有此意,想請他幫這個忙,畢竟「飛霞樓」那位阿大姑娘似乎話中有話,儼然是條線索……
自那日一別,他去向無定,自己只能等待他主動聯絡。
……何時能再聚首?
一陣冰涼敷裹傷手,將她騰伏不定的思緒扯回。
寶綿丫頭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小盒薄荷露,正挖著涼涼稠露替她上藥,垂頸斂陣的模樣無比認真。
「寶綿待我真好。」她討好又說,俊容漾笑。「欸,可惜你少爺沒法跟你一塊兒私奔。」果然,她立時得到小姑娘一記瞠瞪,逗得她更樂。
她屈起指,輕快挲過丫鬟可愛的鼻頭,問道:「寶綿都快及笄,該有想私奔的物件了吧?唔……寶綿別奔啊,你愛跟誰一塊兒,就跟誰一塊兒,誰不讓你們在一塊兒,你少爺就跟誰急,你千萬別奔啊。」
如願又見小姑娘賞給主子一記狠瞪,顯露出女兒家的羞惱,這般賞心悅目啊……穆容華揚唇輕笑,雙眸彎彎。
儘管有要事懸而未決,且深刻想念著某人,她仍舊要笑。
族中醞釀而起的躁動,在穆大少快刀斬亂麻的手段下,三日後全面平息。
她毫無欣悅之情,即便結果與她所預想的全然一致,畢竟緊接而來才是最最要緊之務,無論如何必得查得行謹下落。
穆知信那兒以及「廣廈莊」所遣出的人手,這幾日仍探不到絲毫訊息,之後趕至的殷翼和一小行人馬雖加入捜尋,依然無所建樹,穆容華只得召回人手重新排程,將人力分作明暗兩支,明為虛、暗為實,大膽假設下鎖定主要目標——戶部尚書家的獨苗貴公子、當朝國舅爺。
倫成淵。
倫家這位貴公子行蹤不難掌握,自穆行謹出事,倫成淵的畫舫仍隔三差五悠盪在川道上。
對方既然提出合作買賣之事,暫且不管真假,穆容華倒想藉由此事投帖拜訪一探虛實,不過對方來得更快,她拜帖未出,倫成淵已遣人來邀。
前來接她的下人將她迎上舫船,五房叔父穆知信想跟,結果不成,連寶綿丫鬟也不讓她隨身伺候,那名下人態度倒相當謙恭,只道一切得按自家主子的意思,主子僅吩咐邀宴穆家大少,他不敢違背。
上船前,穆容華暗暗向穆知信遞去一個眼神,一是要他毋須過分擔憂,二是提點他可將人手派給殷翼排程。
殷叔是老江湖了,她此次與倫成淵短兵相接,因之而起的所有動靜皆不能輕忽,這一點殷叔定是瞭然,必會再三留意。
她孤身一人上了前來相迎的舫船,然,今日宴席不在船上。
「主子邀貴客上『綠柳水苑』一聚,這水路得走上大半個時辰,穆少可先在舫樓內養神小歇,待抵達水苑,小的再來通報。」
穆容華剛踏進舫樓裡,門隨即被關上,兩道高大身影扮起門神擋在外頭。
她形同軟禁般被暫時囚在舫樓內。
舫船行在川上,她出不去無妨,總還有幾扇方窗供她往外探看。
倘使她是倫成淵,欲在此艘船上將一名成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