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到可以假裝若無其事,只能在沒有人的時候,默默地掉一掉眼淚,算是發洩。
周尤邊擦眼淚邊說,聲音裡還帶著抽噎。
江徹左肩襯衫已被淚水濡溼,一開始觸感溫熱,後來慢慢變涼,貼著面板,很不好受,他心裡也很不好受。
可他也不知道要說點什麼,本就不擅安慰,只能輕輕摟過周尤,有些生疏地在她背上輕輕安撫。
其實這種耍大牌欺辱工作人員的事情,他在各種場合見過很多次,與己利益無干,他不會發火,只會隔岸觀火。
但今天被欺辱的人換成周尤,那一瞬間,他恨不得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十八線永世不得翻身…
發洩過後,周尤漸漸恢復平靜。
她的報告還沒寫完,停止抽噎後,她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眼睛紅得像兔子,聲音還有些哽咽含混,“江總,謝謝你,我,我回去寫報告了。”
江徹摸了摸她額頭,淡淡問:“昏不昏?”
周尤停下來思考兩秒,點點頭。
哭過之後,視線不太清晰,腦子昏昏沉沉的,站起來,感覺有點頭重腳輕。
江徹又問:“餓不餓?”
周尤下意識點點頭,又想搖頭,“不……”
“那別寫了,明天再寫,走吧,我送你回去,順便吃點東西。”…
夜風滌盪過的星空格外舒朗,江徹一路開到江邊,開了春江花月二樓的固定包廂。
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叫人撤了大桌,又換上二人小桌。
菜是江徹點的。
周尤表示隨意,吃什麼都行。江徹點菜的時候,她就一直望著夜空,有些出神。
點完菜,合上選單,江徹問:“在想什麼?”
“……”周尤收回目光,望向江徹,“沒什麼,就是覺得,今天晚上星星很多。”
她喉嚨還啞著,越說聲音越低,說完還咳了咳,清嗓。
星城已經很久都看不到這樣霧霾散去後的純淨夜空了,星月點點倒映在江水中,隨著波瀾淺淺搖晃。
江徹順著她的目光也往外看了眼,沒什麼感覺。
工作旅遊,世界上很多著名的觀星地點他都去過,那樣震撼的星空,和眼前這稀稀疏疏的星子是沒有什麼可比性的。
可週尤仰頭,靜靜看著,表情遙遠又懷念。
他想了想,說:“現在城市汙染比較嚴重,今晚這樣,確實很少見了。”
周尤點點頭,“以前小的時候,每到夏天我們就會在坪裡乘涼,我們家有一張竹子做的床,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
她邊說邊比劃起來,“大概是現在睡得那種床一半那麼大,應該叫竹床吧,我們老家那邊叫‘竹鋪子’,嗯…方言。”
周尤突然來句方言,江徹頓了頓,模仿道:“走鋪子……?”
“不是走,我們念‘竹’字發zou的音,第二聲。”
周尤認真糾正。
江徹緩緩神,又繼續模仿,“走…鄒……”
見他認真的樣子,周尤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
“我沒笑。”
“明明就笑了。”
兩人糾結於方言和笑沒笑,一時也忘了繼續講小時候看星星的故事…
“奇了怪了,也不知道他這什麼情況,電話一直沒人接,給岑總接風這麼大事兒他都能給忘了?”
到了春江花月,陳星宇又給江徹打了個電話,可仍然還是無人接聽的狀態,他十分納悶。
趙洋說:“給他那魷魚妹妹打打試試?沒準兩人一塊兒呢。”
陳星宇抬頭瞥他,“你這都什麼餿主意,嫌我活久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