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挖苦了一會兒,很快,少年就又轉而說起其他的話來。
宋清玹再次抬眸,沈韞極清極淡地俊雅一笑,嗓音低啞溫和:「蕎蕎,靜下心來寫字。」
第62章 認罪
北夷相關大小事務龐雜無序,沈韞前前後後為此忙碌了好幾日,臨畢還特意去見了皇帝一趟。
當夜官署又開始擺宴,不過此時世家貴女們皆已走了個乾淨,小門小戶的也通通遣散了去,該湊的熱鬧讓他們都湊夠了。
在一片雅緻的琴聲中,淡淡的酒香四溢,在座皆是朝廷要臣,體面地輕聲交談。
有官員向尉遲小將軍敬酒:「將軍少年英雄,一舉平定戰亂,實乃千秋盛舉!我又聽聞近日太尉身子不適,在下今日在此敬小將軍一杯,還望將軍替林某問候令尊。」
少年眉目朗朗孤傲不羈,單手支頤,百無聊賴把玩旋轉著手中的碧玉杯盞,漫不經心開口道:「林延尉言重了。」
他眉眼未抬,臉上冷淡。
見狀,林延尉只好訕訕一笑:「那在下便先幹為敬。」
直到宋清玹拿著衣裳姍姍來遲,少年的鳳眸漆如點墨,剎時劃過細碎流光,登時坐直了身子,直勾勾盯著看。
這般作態,身側瞧見的官員雙雙對視,皆目露深長意味。
那日池塘邊的這樁韻事鮮聞在私底下傳了個遍。
宋清玹在少年的目光下渾身灼灼,彷彿被燙得連路都走不好了,好似一舉一動都在被他揣摩。
她想訓斥他,勒令這煩人的放肆少年閉上眼睛,不許再這般打量她才好。
可是皇帝就在高臺之上坐著呢,懶散斜倚,又不失威嚴凌厲。
她抿著唇,心頭悸動,低垂下頭顱,勉力掉轉思緒,邁著輕盈的蓮步裊裊前行。
總覺沈韞哥哥身子愈發孱弱,哪怕細微一些的清風都要惹他輕咳,宋清玹這心總是吊著落不下去。
改日想個法子從小將軍那處套些訊息或許有用,他最是清楚老大夫,只不能讓他曉得事關沈韞哥哥的身子。
然而宋清玹並不知道沈韞如今這般病弱皆是託了尉遲太尉的「福」。
她抬眼看去,沈韞在與一年輕官員說話,表情平靜含笑,神態間七分雅逸三分隨性,芝蘭玉樹,身上莫名帶著一股讓人信服的感覺。
沈韞身側永不缺人,敬酒攀談的比比皆是,都知道沈丞相喜靜,商量好了似的,一個接一個,倒是從不扎推。
再者說,皇帝在上,湊在一起並不好看,雖說聖上一向不講究這些規矩,言許他們放開手腳,盡興喜樂便是。
但,皇帝始終是皇帝,聰明人總是要懂分寸些。
眼瞧著沈韞舉杯就要喝下酒水,宋清玹顧不得其他,快步上前攔下。
同時,還不免嗔怪看了沈韞一眼:「沈韞哥哥,說好了要少喝酒,我一不在,你便鬆懈了。」
尉遲禁特意坐在沈韞鄰桌,因此聽得一清二楚,拉下臉來,什麼時候囑咐的?
瞞著他,他竟絲毫不知,還是纏得不夠緊!
「好,我不喝就是,回去還請你責罰。」沈韞嘴角噙笑,立即將酒杯推到桌沿離遠了,略帶歉意看向那名年輕官員。
丞相大人為人真是謙遜有禮,年輕官員摸了摸鼻子,到底閱歷不深,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局面。
按理說不過是一婢女,不過沈大人如此重視……
反觀尉遲小將軍,周身冷冷清清,連個婢女也沒有,像個誤入的不遜子弟,欲前來搭話的官員被那張臭臉嚇退大半。
「哼!」尉遲禁目露鄙夷,他分明看到沈韞這賊人在阿宋進來之前都婉拒了酒水。
沈韞倒是會裝模作樣,偏生做這副樣子惹阿宋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