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客。」
瞧瞧這陰陽怪氣的調子,不曉得的人還以為她多麼懈怠。
睨他一眼,拾掇起桌子雜物,她不愛收拾,舊時學習課業,書案就總是雜亂無章,偏偏還不喜歡下人們動,說是動了就會找不著東西,怪得很。
她自己收拾卻也總是收拾不好,比如現在,好一會兒了,也沒個樣子,純粹東西換個地方亂著。隔桌,顯得愈發整潔空蕩,他半個身子都快要伏到書案上,看上去也並不侷促。
自個卻是滿意,心情頗好轉頭問道∶「上回給你說的京都山,還記著麼?」
「自然記得——」拖長了尾音,笑容難得是明朗的,不似以往勾人。方才起他就一直撐頭看她,姿勢未變。
宋清玹以為是他感興趣,興奮地與他分享前幾日的快活。陳御一雙蘊著春水的眼眸看著她,時不時點頭微笑,聽她講到興處,偶爾隨聲附和,會細細尋問一番,十分捧場。
比起沈韞,是更懂得意趣。
七枝體貼端茶倒水,她喝上一口緩解口乾舌燥,陳御溫柔道謝,又讓七枝紅了臉。
長指順著杯沿輕輕劃過,敲擊聲清脆,垂下的眸子漫不經心打量著杯壁清紋,等宋清玹緩下來,方才開口∶「等畫師授業完,可否陪我一道去取樣物品?」
窗外可見畫師身影一路順著長廊而來,她急急忙忙翻找桌案,隨口應下。
見狀,陳御玩味一笑,「方才不是拾掇了半響?」宋清玹正忙著,已經沒空搭理他。
路上
兩人間氣氛愉悅,暢快談天說地。七枝乖巧跟在後頭。
自從宋家出事以來,她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同好友一道閒逛。沈韞已經將宋家事情妥善安置好,或許她可以拜託他尋個機會聯絡齊岐。
宋朝還任職御史之位時,甚少參與朝中官員集會宴席,實在推脫不過,也只獨身一人前往,其餘皆是告病。朝中更是沒有交好大臣,攜眷帶口拜訪的事從未有過。
齊家也不例外,只是恰巧在同一夫子底下習業,因而相識,成就數年手帕之交。
「就是此處。」
她抬眼看去,一家不大卻精巧的鋪子,整個構造擺設處處透著心思,屋簷蜿蜒曲折,兩側垂落下紅色流蘇無聲隨風搖曳,小小門面竟也學大戶人家府邸前擺了兩座石獅子,只是相較之下,玲瓏可人些,如同沒有長開的幼獅,很是討喜。
不由得讚嘆道∶「真漂亮。我倒才是那個外鄉人,你是怎麼找著這麼別致的鋪子的?真有本事!」
裡頭無人,陳御引著她進店,替人掀開門簾,笑著說∶「也不用這般誇獎我,你先瞧瞧有沒有看得上眼的,送你些小玩意。」
她也不推脫,爽快應下。不是宋清玹誠心想贊他,實在是這鋪子位置偏僻,不知七拐八拐了多少街道小巷口,下次她怕是想自個來,都找不著地方。
「上回聽你的,去尋了那位賣糖人老伯,半點也沒失望。」就是摔碎了,沒有完完整整帶回去給沈韞哥哥瞧。
想起那晚,這會子還有些紅臉。當面膽子是大,人後回憶了總是羞恥。
信步踏入,環視鋪內四周,也絲毫不讓人失望,各式各樣的木架,巧奪天工,上頭或掛或置數種首飾擺件,牆面也造了橫架,卷卷綢布鱗次櫛比,目不暇接,不可列舉。
「這是林傢俬下產業,我再能玩,也難尋到這處。鮮少接外客,多用來定做自傢俬用,或拿去送人,獨一份。」
點點頭,她曉得他的,閒聊時說起過,他是林府新來的表少爺嘛,「為了送我才帶我來?」
陳御以手握拳抵著唇笑,卻還是掩不住放肆的笑聲,
「你慣會自作多情。不過是府裡頭姐姐好事將近,她待我好,為表心意,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