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她有種預感。
強烈的預感。
「在那呢!那女人在那!」
「快!」
令人恐懼的催促聲又從身後響起,她心下一橫,不管不顧地朝那個身影跑去。
安靜的會所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賀時鳴皺起眉頭,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撞得連退幾步。
下一秒,一雙泛淚的桃花眼撞入他的視線,眼尾洇紅,暈著霧氣。
似把桃花揉碎後沾了滿手的艷色。
那墨色的水瞳裡是不諳世事的天真,分毫不染塵埃的空靈,以及嬌柔和脆弱。
一句罵人的髒話被他硬生生噎在喉間,女孩跌倒在面前,如嫩蔥般的手指拽上他的衣袖。
周圍的人瞬間安靜下來,就連那追上來的幾個人也停在了原地,不敢上前。能來這家會所的人非富即貴,更別說這個區是私人訂製區,這幾個保鏢都是有腦子的。
喬曦這才看清面前的男人,真的是他。
自從那次拒絕上他的車後,他們再無交集。她不是什麼清高的女人,卻固執的想要他覺得她是不同的。
可現在算什麼?
她跌在地上,卑微的,扯出他的衣袖。
她知道她從來都不是被神明垂憐的那一個。
可命運非要把她逼到絕境,那除了賭一把,她別無選擇。
又或許,是她想賭。
「救我,好不好。」她抬眸,看他。
聲音很細很輕,如吹落在風中飄零無緒的花。
賀時鳴深深看了她一眼,晦重深瞳直接咬進她的心底,那眸裡帶著審視,打量,喬曦還看出來一簇被燃起的興致。
她拒絕了一次他的邀請,此刻卻恬不知恥的投懷送抱,求他救她。
「喬曦。」男人笑著念出她的名字。
喬曦的紅唇微張,手指把他的衣袖攥的更緊,微微硬質感的襯衫被她弄皺了。
「七爺求您…」
賀時鳴的視線落在她緊攥著自己衣袖的手上。
她如同一個不會泅水的人,死命抓著他,如同抓著一根救命的浮木。
他也沒動作,就這樣靜靜立在原地給她拽著,另一隻手還夾著煙,送到嘴邊吸了一口,清灰色的薄霧迷濛了他那張極英俊的臉。
從喬曦這個角度往上去,能看到他細微滾動的喉結,簡潔流暢的下頜,幾縷道不明的薄情嵌在裡頭。
程澤收到了保鏢的報信,正匆匆往這頭趕來,看到喬曦跪坐在地上,正抓著一個男人求救,他心下頓時冒氣怒火,抬腳踹了一旁呆立的下屬,嘴裡罵罵咧咧,「我養你們做什麼吃,還不把人給請回來。」
其中一個下屬認出了那男人是賀時鳴,趕忙小聲說,「程少,喬小姐面前的男人好像是七爺」
程澤走進幾步,朝那邊看去,隨即抽了口涼氣。
賀時鳴掀了掀眼簾,若有似無的朝程澤那瞟了一眼,程澤被那股狠厲嚇退了幾步,剛剛的輕狂頓時沒了,連招呼都不敢上去打。
「喬小姐這是做什麼?」賀時鳴用夾著煙的手去扣喬曦的腕,也不怕菸灰抖落間是否會燙上她嬌嫩的面板。
喬曦只是死死的抓住,哀憐的搖頭,是在求他不要掰開她的手,臉上已洇乾的淚痕又被新的淚劃過。
「七爺求您救救曦曦吧」
這個「救」字說的很曖昧,當然,「曦曦」二字說的更曖昧。
那方紅唇艷若丹霞,是櫻桃被泡在酒裡,靡靡的深紅色。從這張嘴裡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能讓人不懷好意的去賞玩。
她別無他法,唯有這一條路,企圖靠著一點在他眼裡根本不值錢的美色去勾出他的一絲憐憫,或是一絲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