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鬱歡顫著手,門被推開,在狹長的巷子裡發出一聲略顯空曠的“吱呀”。
古怪又複雜的氣味撲面而來,不論是秦鬱歡還是姿意,都沒有聞過“人走了一段時間後的氣味”,但她們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燈開啟的瞬間,屋內臟亂的情況讓好不容易梳理好情緒的秦鬱歡再度崩潰。
房子約莫是有四十來平方,三間房呈一條直線的格局。
進門就是客廳,照理該是沙發電視地板窗明几淨的,結果滿屋全是垃圾,幾乎無處下腳。
抽完的煙殼,四處亂扔的菸蒂,喝完的八寶粥的易拉罐,還有泡麵盒。
門邊還有一臺半自動的洗衣機,姿意還奇怪洗衣機怎麼會放在這裡,掀開洗衣機的門,裡面的滾筒竟全是腐爛出水的蔬菜,屋子裡的氣味變得更加複雜。
“這就是我爸,這麼多年,從來不會改。”
秦鬱歡踢開腳邊的垃圾,拐去右手邊的臥室,卻發現臥室的床上堆的全是從鯉城搬回來的巨型紅燈籠,一個又一個,快要摞到天花板。
除了這些,還有成箱成箱的貨,時間久了,塑膠硬化,一碰就碎。
水泥地上四處都是老鼠的排洩物,廉價的簡易小衣櫃裡,被褥被老鼠咬的四處破洞。
“叔叔可能是……”姿意指了指電視機前的沙發,“一直睡在沙發上的。”
然而沙發上四處都是拆了封的腰包,睡覺估計都是直接睡在這一堆亂七八糟的垃圾上。
唯有沙發後面的紗窗上,被釘了一張秦鬱歡父母年輕時的合照,上面還用硃砂色的字寫了“相愛一生”。
姿意看了照片好幾眼,秦鬱歡母親圓圓的臉倒是和多年前賣圍巾的阿姨隱隱約約重疊在一起,但秦爸爸……她半點印象都沒有,甚是臉生。
這麼一看,秦鬱歡就跟中了家裡的基因彩票似的,和父母半點不像。
秦鬱歡不知此刻的自己是什麼表情,或許什麼表情都沒有,眼前場景帶給她的崩潰程度不比得知父親意外去世的輕。
有一個角落堆了一堆還未拆封的快遞,秦鬱歡隨手翻了幾個,心中悲慼更甚。
“去年,他說他高血壓在家裡暈過去了,自己醒來後跑去住了院,我給他買了血壓計,我說給他裝監控,他不讓,年底他說他牙壞了,我讓他去正規醫院,他不去,非要去街邊那種牙科私立,我又給他買了電動牙刷。”
太多太多了,秦鬱歡給秦長平寄來的東西堆了滿滿一堆,每一個都是秦長平能用得上的,然而這些快遞被秦長平取回來,拆都沒有拆封,垃圾一般的丟棄在地上。
“裝修的錢我也給了,我說花幾萬塊,十幾萬也行,把房子裝一裝,讓他自己也能住的舒服點。”
結果……各種明目轉過來的錢,秦鬱歡可謂是一點影子都沒見到。
最左邊的房間是廚房加衛生間,衛生間尤其狹窄,最多隻有半個平方,一個蹲坑似乎就已經佔滿了位置。
地面上油漬滿滿,稍有不慎,走路就會滑倒。
秦鬱歡看著水泥臺上堆著的瓶瓶罐罐,裡面裝的全是各式各樣的泡菜鹹菜,冰箱開啟又是一股難言的臭味,冷藏的肉早就變質,還往下淌著水。
水泥臺對面也是一張床,估摸著是最開始秦玉漱睡的地方。
“這個洗衣機也是我買的,他說洗衣機壞了,我上網買了新的給他。”
床邊上又是一個六十公分長的簡易衣櫃,掛了各種各樣的外套,姿意能看出來,這些外套都不算便宜。
“也是我買的,每個季度我都會給他買新的衣服和鞋子。”
秦鬱歡似乎想抬手揉一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可她又碰了屋內的東西。
想洗手,房子內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