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襲白衣如雪,黑湛湛的眸光透過牢門和他靜靜相對。
裴鴻指尖輕抖了一下,他沒有看向瑞王,反而看向瑞王身後的一個人。
那人一身鎧甲,面容俊朗英武,此時正含笑看著他。
瑞王一揮手,獄卒將牢門開啟,那人推著瑞王的輪椅進來,笑嘻嘻說了一句,「鴻表兄,好久不見!」
這人裴鴻無比熟悉,正是齊家長孫,正在虎衛營任校尉之職的齊淵。
裴鴻沒理他,反而上前一步,撩袍就沖軒轅景瑞跪下道,「參見王爺,多謝王爺搭救之恩!」
哪知他雙膝還沒觸地,一股大力就湧來,將他托住,裴鴻立時跪不下去了,卻是軒轅景瑞抬手,神情和藹的道,「你和齊家是親戚,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禮。」
裴鴻心下吃驚,打量著這位被人稱做「廢物」的王爺。
能猜到軒轅景瑞是幕後救他之人並不難,朝中現在勢力割據分明,只有恭王和端王兩股勢力,雙方水火不容,斗的死去活來。
先前舉報恭王的證據,他還以為是端王暗中給他,只是那時他為了保住妹妹,也別無選擇,只能將兵器坊的證據暴出來,以期把恭王和禮王拉下馬。
事後果然如他所願,端王一黨像瘋狗一樣死咬住恭王,恭王聲譽急轉之下,不想背上早有謀逆之心的罪名,他不得不把禮王推了出來當擋箭牌。
只是禮王已廢,最後被判了個幽禁禮王府的下場,恭王也折了好幾個得力官員,等他騰出了手,就對裴家展開了報復。
裴家父子被抓時,裴鴻還以為端王會來阻止,他是為端王辦事的,如果這個時候被恭王報復,打的就是端王的臉面,端王更會落個過河拆橋的罵名。
他此時正是籠絡人心的時候,必不會犯如此錯誤,再一個,端王少年時曾拜在袁閣老門下受教。
他自詡尊師重道,對袁閣老一向敬重,怎麼會讓恭王在他和袁婉瑩成親的時候來抓人?
可沒想到,直到他和父親被抓進詔獄,袁家也被封門,端王都沒露面,頗有種事不關已看熱鬧的架式。
而被抓進詔獄後,他本已經絕望了,哪想到峰迴路轉,在被稱為扒皮拆骨,活人難出的血腥詔獄內,他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優待!
連那個被人稱為酷吏瘋狗的劉宵,都對他暗中照顧。
他曾試探過劉宵口風,發現他對端王很不客氣,那就說明他背後的主子絕不是端王,更不可能是恭王,朝中剩下的兩位王爺,禮王被廢,那麼就只剩下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瑞王了。
只是他沒想到早年被逼出京,看似避世而居的瑞王居然早已經營出這麼大的勢力,不說旁的,光是他能驅使動虎衛營和詔獄,說明京裡一大半勢力已經落在了他手裡!
現在見到瑞王,他更是明悟,這般氣勢凜冽,內力高強的人怎麼可能是個廢人?
裴鴻以前只在宮宴上遠遠見過瑞王幾面,對方氣質高華,清貴出塵,看著像是不食人間煙火,貶謫凡間的仙人。
他還曾暗暗可惜過,這般人物,沒想到竟被廢了,若他身軀完好,光憑文昭帝對他的寵愛,這帝位哪裡輪得到旁人?
可沒想到事事難料,魚蚌相爭,黃雀在後,光憑這位王爺一出手就讓恭端兩王狗咬狗,為了一個兵器坊爭的死去活來,他就知道這位的野心也不小。
軒轅景瑞四下看了一圈,眸色溫和的道,「裴大人這幾日受苦了,讓裴家陷入這個漩渦非本王所願,只是當時情勢緊急,朝中臣子都被迫站隊,為保裴家,本王不得不搶先一步……」
裴鴻道,「是,王爺苦心,下臣哪裡能不明白?況且……」他苦笑了一下道,「下臣當時也別無選擇……」
恭王和端王逼著朝中臣子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