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油條被人為碾碎,十分酥脆,咀嚼間會發出「咔嚓」的細微聲響。肉鬆裡摻著芝麻,豚肉的鹹甜與芝麻香融在一處,濃鬱鮮美,而酸豇豆則極為脆爽,帶著些微辣味,咬下去能感受到豇豆蹦出酸香汁水,無比開胃。
胡四郎一口接一口,回過神時,手中粢飯糰將要吃完,於是索性將最後一點盡數送入口中,端的是個心滿意足。
此時,報曉鼓聲漸絕,坊門即將開啟。
正在胡四郎站在原地等著開坊門,忍不住回味那可口的酸豇豆時,可巧身邊有一同樣吃了姜記粢飯糰的食客,臉上帶著與胡四郎如出一轍的饜足之色。
兩人對視一眼,頗有些一見如故的意思,不約而同地從酸豇豆聊到裡頭的辣椒,又說起本朝那位拜了仙人為師的皇太后來。
他們並肩而立的地方離姜記食肆不遠,因不曾故意壓低聲音,於是交談聲斷斷續續傳到孟桑耳中。
孟桑手中活計不停,半垂下眼簾。
說起來,她一個現代社會的社畜,最初來到大雍時,頗有些不解。
瞧著周遭人的衣著打扮,看著種種社會風俗,大雍倒是與十分相像,但又有所區別。
無他,皆因食案上的吃食太「新」。什麼辣椒、玉米、紅薯,什麼西瓜、草莓、西紅柿……種種並非本土特有,應是在日後漸漸傳入中原的食材,竟然此時就成了食案上一道道新式菜品。
等她長大了些,才知曉這些變化皆與宮中的皇太后有關。
這位皇太后原是先帝後宮之中,一位不起眼、不受寵的才人。忽有一日,她不僅得了先帝的寵愛,一路順風順水晉升為皇后,還拿出各式各樣沒見過的種子來。既解了民間糧食困局,使得人人吃得上白米,家家用得起葷油,免去大多數人的饑荒之苦,又推廣了一眾新式菜品,使不受大雍人重視的炒菜變得風靡。
民間傳聞,皆言這位皇太后是被神仙收為徒弟,本是天上的仙女,特意來保大雍繁榮昌盛。
而孟桑心中卻隱約生出猜測,這位傳奇的皇太后,莫不是與她一樣從現代社會穿來的老鄉,還得是身懷金手指的那種?
「店家,要三份粢飯糰,但得每份都多加一些這個……呃,肉鬆。」
耳邊傳來一聲詢問,打斷了孟桑散亂在外的思緒,她溫和答道:「自是可以的,但每份須得多收一個錢。」
方才詢問的是個僕役,看著是幫主子來買吃食的,對價格無甚異議,十分爽快。
孟桑手腳麻利,馬不停蹄地做起這份大訂單。
許是坊門已開,該上朝的、去行商的,用了朝食便出了坊門各奔去處,排在姜家食肆門前的食客卻不減反增。
大約卯時一刻,待送走最後一位客人,孟桑等人便先關上店門,開始為白日的食肆生意做準備。
有姜素在大堂幫著收拾餘下桌案,孟桑能稍稍鬆快些,手中疊了大大小小的碗碟,徑直往後院井邊池子送。
她腳剛邁入通著後院的門,迎面就撞上了一位中年婦人——姜素的阿孃,朱氏。
朱氏應是剛從屋內出來,瞧見孟桑端著碗碟進後院,細眉揚起:「食肆生意好,真真是辛苦桑娘了。再過幾日,素素她阿耶腿傷就能痊癒,省得總是勞累你忙前忙後。」
孟桑往井邊走,淺笑:「嬸子說笑了,我得姜家阿翁收留,總該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使不得!來者是客,怎好讓客人一直忙碌呢!」朱氏眼珠子一轉,撇下嘴角,「算起來,桑娘你來長安已有兩月,怎麼一點你阿翁的音訊都沒?」
井邊,孟桑打上一桶水,開始清洗碗碟:「長安大,尋人不易。」
就她所知,阿孃當年相中阿耶後,與家中大吵一架,一意孤行要嫁給心上人。隨著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