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凶多吉少的雙親,孟桑神色微斂,略有些傷感。
這抹黯然之色一閃而過,在場只有魏詢敏銳捕捉到,心下瞭然,無聲嘆氣。
桑娘定是想起生死未卜的雙親,以及杳無音信的阿翁了。她那阿翁的事,倒也尋了一些老友幫忙,但短短几日還沒個頭緒,不好找啊……
魏詢緩下神色,本想安慰幾句。
誰知再望過去時,只見孟桑緊盯著五個託盤裡的許多銀錢,面上憂愁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樂到笑眯了眼,跟天上掉了餡餅似的。
嘖嘖,收五個徒弟,竟然誤打誤撞得了三兩銀子並四百文錢,這少說能抵七個月租金呢!
她趁著後廚只有魏詢、徐叔在,麻溜將銀錢一一收起,妥帖置入懷中。
魏詢:「……」
倒是沒看出來,桑娘還能有守財奴的一面。
孟桑揣著懷中銀錢,清楚自個兒貪財鬼的模樣,定被魏詢二位長輩看了個齊全,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兩聲。
徐叔笑眯眯撫著鬍鬚道:「孟師傅,這下曉得我為何極力勸你收徒了吧?」
「監生入監讀書,交的束脩多是芹菜、乾肉等物,圖一個寓意好。可尋常行當不一樣,人都實在得很,給的都是沉甸甸的銀錢。」
「拜師禮時交得多些,之後每月雖然交的少,但勝在月月都有進帳,平日裡要幫著打掃家宅內外,隨喊隨到,待到逢年過節更得孝敬師父各色東西……好處多著呢!」
徐叔看她的眼神很是慈愛,像是看自家孩子似的:「孟師傅不是正愁沒銀錢租屋舍?現下便能解燃眉之急。」
他眨了眨眼,意有所指:「想做孟師傅徒弟的,那可多了去了,下回缺銀錢只管再收些徒弟,保管財源滾滾。」
「徐老兒!你盡教她些什麼歪門主意?」魏詢瞪他,極為不滿。
轉而望向孟桑時,魏詢神色柔和許多:「桑娘,你一女郎孤身在外不容易,若是缺銀錢,可來尋我應急。」
孟桑連忙擺手,輕快道:「謝過魏叔好意,我手裡銀錢已足夠了。改明兒天好,我就尋機會找牙人看屋舍,儘快搬出去。」
三人說笑間,孟桑想起昨日傍晚姜老頭來國子監找她,商量去高官家中做宴席的事,眼下不忙,便順勢與魏詢說了大概。
道出前因後果後,她忐忑問:「魏叔,先前我初入長安,多虧姜家阿翁關照,此忙不得不幫。不知,能否再向您告一日假?」
「您放心,我會提早安排好那日朝食,不會出亂子的。」
其實孟桑這話問出,自個兒心裡也是沒底的。
哪有剛來做了幾天活計,便連連休假的?叫旁人看到,不免覺得此人愛耍滑偷懶。
若放在上輩子,怕是早早就被上司約談勸退。
魏詢原本擰眉,想說孟桑幾句,但一念及她近日來的辛勞,終歸還是忍下,板著臉道:「不必多告一日,就當提早支了旬假罷。」
「算上昨日暈倒,接下來一月你都得在食堂做活,輕易不得再告假,免得旁人說我縱容手下庖廚,編排你愛偷懶,可明白?」
孟桑狠狠點頭,笑道:「曉得的,左右之後除了租看屋舍,再也沒旁的事。一直留在監內做活,還能多醃些醬菜呢。」
在一旁默不作聲站著,聽完前因後果的徐叔哼笑,嗤道:「你別聽魏老兒嚇唬人,他慣是刀子嘴豆腐心。此舉一是想給你多攢些銀錢傍身,二則壓根沒提實情。」
「過了中秋,便是九月授衣假。許多來食堂的監生都要歸家探親、取冬衣,前十五日來食堂的監生不超過十人。你和阿蘭、柱子,自可排出個班次,除了該來的那幾日,其他時候只管在家中休息,好好鬆快一番。」
魏詢臉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