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章慢條斯理地拆開上頭細繩,將六個油紙包在逐一手中過了一遍,挑出兩塊摸著就與其他不一樣的月餅。
昭寧長公主看他這番動作,閒閒地扯了下披帛:「今日送回來的是你舅舅賜下的月餅?嘖,看來沒了龔廚子,宮中御廚做的糕點真是無甚可誇,甜得齁人,膩味極了。」
謝青章「嗯」了一聲。
明知昭寧長公主前日積食後,近日在被自己逼著調養,下朝後卻敢一如往常讓杜昉將糕點往回送,就是算準昭寧長公主瞧不上這些,碰都不會碰一下。
謝青章手很靈巧,不一會兒就將裝著酥皮鮮肉月餅和冰皮月餅的油紙包開啟,並排擺在桌案上。
鮮肉月餅,圓乎乎的,呈略扁的餅狀。它躺在油紙之上,靜靜往外散著油酥香,隨之而來的似有若無的肉香。外皮泛著淡黃色,正面烤出了蜜一般的金黃色,煞是誘人。經過一路顛簸,外皮掉落些許碎渣,落在油紙上,看著讓人覺得怪心疼的。
與之相鄰的冰皮月餅,外皮潔白,恍若冬日落下的雪,隱約能瞧見裡頭內餡的顏色。正面印著團花,包裹著中間「花好月圓」四字。晚風拂過,帶來一抹江米的清甜香味。
昭寧長公主瞧得眼睛都發直,下意識坐正,伸手就想要直接取來吃,卻不曾想中間遇到了攔路虎。
謝青章虛虛以手相護,不慌不忙地開口:「我記得方才阿孃不是說,要讓我自己品嘗,絕不會陪著?」
此話一出,昭寧長公主頗有些臉熱,惱怒地哼了一聲,重新倚了回去,揪著手中披帛不放。
她口中說著「本宮不稀罕」「誰曉得你們國子監食堂做的吃食能不能入口」,而一雙鳳眼卻不受控地往月餅處黏,顯然饞得緊。
謝青章摩挲著油紙邊角,低聲笑道:「國子監食堂半月前新來了一位掌勺庖廚,正是前日來府中的孟廚娘。」
聞言,昭寧長公主捏披帛的手一僵,終是耐不住誘惑,坐起身來剮了謝青章一眼。
她沒好氣道:「說罷,阿孃要怎麼做才能吃到這月餅?」
謝青章從容不迫道:「今明兩日吃食,阿孃僅能用清淡粥品並一些時蔬,除這些月餅外,暫且不碰其它油膩之物,兒便將月餅雙手奉上。」
那就是連喝三日粥……
昭寧長公主心裡發苦,終是一咬牙,應下了。
這渾小子當真是來討債的!
她欲將兩塊月餅攏過來,卻又被謝青章攔下,說是要用完暮食再品嘗糕點。
無奈,月餅在人家手上,昭寧長公主只好憋著氣、忍著饞,用完一缽摻了少許豚肉絲的菜粥,又被逼著吃下一些翠綠時蔬,方才恨恨地撂下筷子。
昭寧長公主輕拍桌案:「月餅拿來!」
謝青章唇邊微微翹起,將兩塊月餅遞過去,優遊不迫道:「阿孃慢用。」
美味糕點就在眼前,昭寧長公主也懶得再搭理糟心小子,欲要去拿那鮮肉月餅。
哪知這月餅皮烤得極酥,指尖稍稍一碰就帶下一片薄薄的酥皮。
昭寧長公主心痛極了,連忙捧著底下的油紙包一起,輕輕捏起酥肉月餅,咬了下去。
輕微的「咔嚓」聲中,酥皮被咬開,露出裡頭的肉餡來。原本只是似有若無的豚肉香,剎那間濃鬱起來,一解昭寧長公主暮食吃不到幾筷子肉的難受勁兒。
層層酥皮,是恰到好處的甜蜜滋味,而內餡鮮嫩,縫隙之間混著些許肉汁,醬香勾起饞意。而當酥皮與肉餡一併在口中咀嚼,可以清晰感受到兩種不同的口感,一干一濕,一硬一軟,混在一處成了最絕妙的搭配。
「不愧是孟廚娘,手藝忒絕!風味絕佳!」
昭寧長公主整個人精神抖擻起來,一小口一小口地咬著,試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