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繼續說往姜家送東西的事!」
「唉,成吧,」柱子無可奈何,仍盯著孟桑不放,口中不停,「您讓送去的新衣、補品、重陽糕點等等,都已穩妥交給了姜家阿翁。一併也說了,咱們已在坊內藥鋪墊了五兩銀子。日後若他有個小病小痛的無須忍著,只管去看診取藥。」
柱子笑嘻嘻道:「姜阿翁原本推辭再三,但徒弟嘴皮子厲害,軟硬兼施,最終還是讓老人家收下了。」
聽到事情辦妥,孟桑笑了:「如此便好。」
八月中旬,她頭一回去昭寧長公主府上做活。當時姜老頭歇了補給她四兩銀子的心思,但餘下應得的酬金卻一分沒拿,死活不要。
孟桑一直記掛著這事,不想拿走人家應得的銀錢,又不願這錢落在朱氏手中,便折中想了這麼個法子。十兩銀子,一部分拿來購置吃穿所用,剩下的壓在宣陽坊一家名聲極好的百年藥鋪,也總算是將酬金還給了人家。
柱子似是想起什麼,又道:「對了,我離去時聽見鄰裡說姜家小娘子下月成婚。」
「素素與劉二郎成婚?」孟桑揚眉,莞爾一笑,「確實快到日子了。」
聞言,柱子卻有些躊躇:「當時姜家阿翁立馬有些緊張,隨後就讓我給您捎句話。大抵意思是,下月姜家小娘子成婚,家中忙亂,便不請您去吃酒了。」
孟桑笑意一滯,默默將眼前枝丫上的果子打落,最後嘆了聲氣:「嗯,我曉得了。」
「屆時你再多跑一趟,將我備下的賀禮送去。往後……怕是也無須你和阿蘭再去姜記食肆帶信了。」
人情債最是難還。
如今她能做的都做了,也全了所有應盡的禮數。
至於究竟要不要再來往……姜老頭話裡的意思很容易聽懂,她日後自然會保持距離,不再打擾。
就在這時,忽然有拍門聲傳來。
「孟女郎可在家?」
孟桑一怔,聽著像是杜昉的嗓音?
她將竹竿扔給守在樹下的柱子,三兩下的工夫就下了樹,快步走向前院。
從內拉開大門,便瞧見謝青章主僕二人正站在宅子外頭,兩人身後還跟著一輛馬車以及那匹名為踏雪的漂亮馬兒。
而孟桑的視線忍不住往謝青章身上瞄,無他,實乃美色誘人。
眼前的謝青章身著緋衣官袍,顏色鮮艷,卻越發襯得本人面容如竹如玉,削去三分平日冷淡,增添一抹年輕郎君的俊秀。
他抬眸,與孟桑的視線對上,眉目柔和許多,眼底也漾上一絲笑意,活像是高嶺尖峰上的皚皚白雪化成了春日第一股細流。
孟桑一飽眼福,淺笑見禮:「姨母說過會讓人送東西過來,我本以為會是府上僕役婢子,萬萬想不到是你們主僕親自上門。」
謝青章頷首,很有君子文人之風:「今日恰好得空。」
他與孟桑往裡走,而一旁的杜昉任勞任怨地留下,連著柱子一同,哼哧哼哧往宅子裡頭搬東西。
阿郎慣會唬人,他今日哪裡得閒?
一大早進宮參與射禮,忙碌半天才出宮。等親自送了殿下回府,取了殿下要送來的東西,隨後就馬不停蹄帶著菊花往務本坊來。
連他這個跟在後頭的侍從,都覺著喘不過氣!
孟桑領著謝青章入內院門時,餘光掃見杜昉搬進前院的各色菊花,詫異道:「菊花也是姨母要送來的嗎?昨日未曾聽她說啊……」
謝青章神色如常:「今日聖人賜群臣大射,我得了這些菊花作為賞賜。與阿孃商議了下,放在府中也無用,不若拿來給你入菜做糕點。」
聞言,孟桑蹙眉,糾結道:「這些菊花的品相瞧著也太漂亮了些,想來不是凡品,入菜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