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別說,若要讓她在阿耶和阿孃裡頭選一個最怕的,那還得是前者。
畢竟阿孃的情緒都寫在臉上,就算生氣也不過逮著她兇一頓,一般都是雷聲大雨點小。而她家阿耶向來笑臉迎人,看似跟任何人都不會動肝火,但若是真生起氣來,必定要讓對方傷筋動骨。
孟桑飛快權衡一下「幫心上人說話」以及「和耶孃對著幹」之間的利弊,然後利利索索地小步去到她家阿耶身邊。
離去之前,她還壓低聲音跟謝青章說了幾句加油鼓勁的話。
看著孟桑的背影,謝青章翹了翹唇角,不但不覺得灰心喪氣,反而幹勁滿滿。
孟知味聽見漸近的腳步聲,感受到女兒代替護衛攙住自己,神色稍緩:「卿卿,今日是桑桑的生辰,有許多親友在場,不若我們先進去?」
裴卿卿先是一愣,隨後瞥了一眼恭恭敬敬候在旁邊的謝青章,轉身去到孟知味另一側攙著他:「嗯,聽你的。」
在場眾人都是人精,自然看明白孟家夫婦想要先晾一晾未來女婿。他們朝著謝青章投去一道同情的目光,然後與孟桑一家三口回到內院正堂。
眼下多添了裴卿卿二人,眾人重新排過座位,又挪了自個兒的碗盤,紛紛落座。
眾人一邊敘舊,一邊繼續吃席面。
不多時,謝青章親自端著一隻木託盤過來,神色如常地呈到裴卿卿面前:「姨母,這是給桑娘做的長壽麵。」
裴卿卿掃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親手將麵碗端走並放到孟桑面前:「你阿耶的雙目還未痊癒,今年沒法親手給你做一碗長壽麵,日後再讓他補上。」
孟桑偷偷與謝青章的目光觸了一下,試探地說道:「沒事,不勞累阿耶,這碗也很好。」
坐在一旁的孟知味笑了笑,語氣溫和但不容置喙地說道:「不,還是要補上的。」
謝青章面色不變,甚至還能用眼神和淺笑去安撫孟桑。
孟桑眨巴眨巴眼睛,取過筷子乖乖吃麵,不再多言。
大雍的男子並不避諱下廚,但大多是精於可以在宴席上當眾展示的魚膾、出去打獵會涉及的烤肉之類吃食,少有會做麵食或者其他具體吃食的。
謝青章自然也不例外。
今日這碗麵,是他提早半個月和長公主府擅白案的庖廚學的。從一開始連麵團都揉不好,到如今能出一碗像模像樣的長壽麵,他在這期間自然也費了不少心血。
孟桑在碗中扒拉半天,總算找出這長長一根面的頭,埋頭開吃。
這面略微有些粗,但煮得火候恰好,吃著也算勁道。湯底是用的老母雞湯,飄在上頭的黃色雞油被人細細撇去,湯汁掛在面身上被孟桑一道吸入口中。
雞湯的鮮美,麵條的柔韌……
這一碗長壽麵,雖然賣相有些粗糙,實際的風味也不如孟桑或者她的徒弟們所做,但在孟桑的心中,它足以稱得上最頂美味。
對方揉這一根長面不容易,孟桑便認認真真地一口氣吃完,將碗內的雞湯喝完,然後才擱下寬碗,朝著坐在斜對面的謝青章莞爾一笑:「特別好吃。」
聞言,謝青章心中暖意更甚,溫聲道:「合你心意就好。」
席上其他人見此,或是笑吟吟地看著,或是忿忿不平地哼了一聲,各有喜怒哀樂。
這時,裴卿卿的聲音冷不丁從一旁傳來,她閒閒道:「桑桑,怎麼近幾年你阿耶做長壽麵,就不見你吃得這麼開懷?」
孟桑可憐巴巴地拽了下孟知味的衣袖:「阿耶的手藝,桑桑最喜歡了。」
孟知味淺淺一笑:「哦?」
頓時,孟桑心頭一凜,乖巧坐正,狗腿又熱情地給自家耶孃夾起吃食,惹得其餘人憋笑。
孟氏夫婦可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