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阿耶說,三郎近些日子刻苦讀書,勢要在歲考奪個好名次回來……唉,他這般辛苦,必然瘦了許多……」
婢子是隨薛母一道回得老家,並不知道薛恆的現狀,故而眼下只能依著主子的話風,笑著附和幾句。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忽然躁動起來。
車外的薛家馬夫揚聲道:「回稟夫人,三郎出來了。」
聞言,薛母心中滿是激動,懷揣著對小兒子的思念和疼愛,忙不迭下了馬車,欲要親自去迎薛恆。
她眼眶發熱,泛起的水色模糊了視線,急匆匆迎上走到馬車前的薛恆,淚水漣漣:「我兒寒窗苦讀,定是瘦……」
說著,薛母拭去眼淚,想要仔細瞧一瞧受苦的小兒子。
這定睛一瞧,薛母不由自主頓住了腳步,哭啼聲也倏地止住。
站在眼前的監生,從相貌來看,不難認出這就是她家三郎。
只是與她記憶中的薛恆相比,眼前少年郎的臉圓上一圈、下頜線已經快要消失、下巴上也堆起了肉,不僅臉部如此,他的肚子也隱隱突出個形狀、渾身上下都粗壯許多。
見此,薛母有些尷尬,訕道:「我兒……胖了許多。」
原本薛恆冷不丁見著薛母,心中正激盪不已、臉上也笑開了花。而聽清對方所說的話之後,他仿若被人澆了一桶冰水,只覺得心裡頭既悽苦、又尷尬,實在是——
一點兒也笑不出來了。
第97章 藕夾
東市,三名氣質不一的少年郎並肩從大門處走進一間書肆。
許平輕車熟路地在各個書架逛了逛,然後停在擺放舊書卷的書架前,一邊挑選著各個書卷,一邊分神聽兩位好友說話。
顧及書肆裡的其他客人,他們三人的說話聲音壓得很低。
田肅幸災樂禍地笑著,跟薛恆勾肩搭背:「安遠,昨日你與伯母回府後,伯母可有下文啊?」
此言一出,薛恆立馬想起昨日在國子監偏門前的尷尬場面。
無論對於監生自身,還是對於監生府上的長輩,歲考都是一樁大事。每年歲考結束之時,許多官員府上的當家娘子或郎君都會親自來接,國子監偏門外的街道往往會被堵得水洩不通。
昨日人多,他家阿孃嗓門又大,那一番動靜本就惹來許多人側目。在他娘說完那句「胖了許多」之後,周遭為之一靜,無數道目光明裡暗裡往他身上掃。
他薛安遠今年才一十有七,哪裡應付過這種場面,臊得直拉著薛母往馬車裡鑽,匆匆忙忙離開這處傷心地。
眼下聽田肅又提起這茬,薛恆沒好氣地抖開對方的胳膊:「有有有!自然是有的!」
「我阿孃回去後氣得是連飯都吃不下,對著我和阿耶三令五申,要我們趕緊想方設法地瘦下來,讓府中庖屋在這一兩月削減葷食的菜品。」
許平挑眉:「伯母真沒用暮食?」
田肅也好奇,繼續嬉皮笑臉地攀著薛恆的肩膀。
聞言,薛恆翻了個白眼,哼哼道:「原本是不想吃的,但誰讓我帶回去幾道百味食肆的吃食呢?」
「我阿孃一聞見那味兒,立馬就走不動路了。她後來一邊用吃食,一邊把我和阿耶罵了個狗血淋頭,吃得越多、訓人的勁頭就越足!」
聽完,許平與田肅對視一眼,前者抿唇憋笑,後者樂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那兒。
他們二人這副神色,惹得薛恆很不是滋味,橫眉豎目道:「難道你們家中就沒提起胖了的事?我可聽同坊的呂監生說了,他家中長輩也在勒令他快些瘦下去呢。」
許平取下書卷,露出一個矜持地笑來:「我每日早起練劍,非但沒有變胖,身上還結實許多,武藝也有提升。」
薛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