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釘截鐵的語氣讓趙長璟不由又想起了四天前她也是這樣在沈從雲面前維護他的,忍不住低笑了一聲,他握著茶盞喝了一口才說,「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說完看到小姑娘又擰了眉,似乎要同他辯駁,他看著她說,「燕仕林從前不也是人人稱讚的好人?可你看外面如今是怎麼說他的?」
如今有說他為上位不擇手段的,自然也有道燕仕林善盡天良的,彷彿全然忘記了這個喪盡天良的人也曾護萬民於危難之中。
看著她的目光,便知道外頭的那些事,她都知道,趙長璟垂下眼眸,又喝了口茶後淡聲說,「你以後瞭解多了就知道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了。」
他說起這番話時,語氣很平靜,似乎並不在意別人是如何定義他的。
只是真的沒聽到顧姣的聲音,趙長璟又不禁有些遺憾,也不知道等了解他全部面目後的小姑娘還會不會像如今這樣和他坐在一起說笑?或許又會回到從前的模樣,亦或是比從前還要畏懼他?
他握著茶盞,思緒突然有些放空。
耳邊卻在這個時候傳來顧姣的聲音,「我不知道四叔是怎麼定義好人壞人的,但在我心中,四叔就是好人,大好人。」
趙長璟扭頭,聽她語氣認真地同他說道:「前些年柳州洪水,您毫不猶豫跑去那邊治水,回來的時候,您直接就累倒了,老祖宗說您瘦了一大圈。還有開平衛一戰,軍糧被人貪汙,爹爹死守數日,要不是您領著人及時趕到……我可能現在連爹爹都沒有了。」
「四叔,我不知道也不管別人是怎麼議論您的,在我心中,您就是大好人。」
趙長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看著她從未在他面前顯露過的認真神情,他難得沉默了一瞬才說,「在其位謀其職,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哪有什麼應該不應該啊?」顧姣不喜歡他說這樣的話,秀眉緊蹙,聲音都急了起來,「這世上多的是在其位不謀其職,還專門欺負老百姓的人,您比他們好太多太多太多。」
她不知道該怎麼概括趙長璟的好,只能連用了好幾個「太多」。
說完又覺得這種對比不好,忙又擰了眉,「不,不對,他們連和您比的資格都沒有。」
如稚言一般的言語最是能戳中人的心防,趙長璟看著她因為著急反駁而急紅的臉,忽然心軟的不行,忍不住和人說,「先喝口水。」
顧姣也的確說得有些渴了,顧不上禮儀,她「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盞水,這要擱從前,她回過神後肯定是要臉紅的,但這會,她急於告訴四叔自己的想法,哪還顧得上這些?
等喉嚨潤了,她又繼續板著一張嚴肅的小臉說,「四叔,您別被外頭那些人的言論影響,他們就知道說,既然那麼不相信您查的事,為什麼自己不去查證呢?只知道躲在背後寫文章寫酸詩,其實一點本事都沒有!我最看不起的就是這些人了!」
其實這番話上次見面,她就想跟趙長璟說了。
只是那次四叔路上睡著了,後來她到家後看到弄琴又給忘了,所以才一直耽擱到現在。
「你還有看不起的人啊?」
忽然聽到這樣一句揶揄的話,顧姣輕輕「啊」了一聲,和四叔那雙明顯不同先前的愉悅鳳眸對上,她也不知怎得,忽然紅了臉,頭一點點埋了下去,聲音也變得很輕,「那他們本來就讓人看不起嘛,貪墨案到現在都已經三個多月了,他們嘴裡說著信任燕大人,但他們又做什麼了?什麼都沒做!」
「就知道用自己的小人之心來陰謀論。」
趙長璟也不知怎得,看著這樣的顧姣就忍不住想笑,他也真的笑了,唇角微翹,鳳眸柔和,外頭雨水橫斜,漏進來的點點細風吹得燈火搖晃,而他坐在書案後面,手指撐著額角半偏著臉看著燈